暴雨倾盆而下，雨水拍打在安全屋的防弹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容若站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主编五分钟前的电话还在她耳边回响："抱歉，容小姐，我们临时决定撤稿...这是上面的意思..."
顾临川推门而入，黑色风衣上还挂着雨珠。他摘下眼镜，用衬衫袖口擦了擦镜片上的水雾。"六家媒体，全部撤稿。"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连财经周刊都临时换了头条。"
容若转身，窗外的闪电照亮她紧绷的下颌线。"楚冥渊干的？"
"不止。"顾临川从公文包抽出一沓文件，最上面是张监控截图。画面里，西装革履的男人正俯身对轮椅上的老人说着什么。"陈教授昨晚被'请'去喝茶了，我们最重要的证人。"
雨声忽然变得尖锐，容若抓起文件。陈教授苍老的面容在照片里显得格外憔悴，那是母亲生前的主治医师。她的指甲在纸面上留下半月形的压痕："他们连八十岁的老人都不放过？"
"看第七页。"顾临川的指尖点在另一份文件上。那是份死亡证明的复印件，签字栏龙飞凤舞地写着林语柔的名字。"你母亲的尸检报告，当年经手人是林语柔的表姐。"
容若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三年前那个雨夜突然在眼前闪回——急救室刺眼的白光，心电图拉直的刺耳长鸣，还有父亲站在走廊阴影里模糊的侧脸。她翻开下一页，对比签名笔迹的鉴定报告赫然在目："伪造？"
"原件在楚冥渊的保险柜里。"顾临川的拇指抚过文件边缘的咖啡渍，"我的人今早潜入他办公室拍的。"
窗外雷声轰鸣，容若突然笑了。那笑声让顾临川后背发凉，像是玻璃碎裂前的最后震颤。"好啊，都摊牌了。"她抓起车钥匙，"我去会会这位楚先生。"
"现在？"顾临川按住她的手腕，"他正等着你自投罗网。"
容若甩开他的手，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在灯光下泛着血色的光泽。"他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她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备好车，我们二十分钟后出发。"
水晶吊灯在楚冥渊的私人会所里投下诡谲的光影。容霆坐在真皮沙发上，指尖沿着威士忌杯沿打转："媒体那边处理干净了？"
"当然。"楚冥渊斜倚在吧台边，琥珀色的酒液在他手中的玻璃杯里摇晃，"不过您女儿比想象中难缠。陈老头被带走不到两小时，她的人就摸到了医院档案室。"
容霆的酒杯停在半空："她查到了什么？"
"足够让您睡不安稳的东西。"楚冥渊突然倾身，将平板电脑推到容霆面前。屏幕上正是那份被调包的死亡证明，"林小姐的手笔？真是...不够谨慎。"
酒杯重重砸在大理石台面上。容霆的瞳孔微微收缩："你想要什么？"
"您说呢？"楚冥渊的指尖划过平板，画面切换成容氏集团的股权结构图，"百分之五的优先股，加上东南亚那条运输线。"
"胃口不小。"容霆冷笑，"凭什么？"
楚冥渊打了个响指，侍者捧着银质托盘走来。托盘上是部老式录音机，他按下播放键，沙沙的电流声里传出容若清晰的声音："...不惜一切代价拿到原件..."
容霆的指节泛白："录音能证明什么？"
"证明令爱正在调查三年前的'意外'。"楚冥渊关掉录音，"您觉得董事会听到这个会怎么想？特别是...王董事？"
空气凝固了几秒。容霆突然笑了，那笑声像是砂纸摩擦："成交。但有个条件——我要亲眼看着那些文件消失。"
"明智的选择。"楚冥渊举杯示意，余光瞥见监控屏幕里一闪而过的身影。车库入口，容若的黑色奔驰正缓缓驶入。他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看来今晚的客人不止您一位。"
地下车库弥漫着轮胎橡胶和机油混合的气味。容若的高跟鞋踩在渗水的混凝土上，脚步声在空旷的车库里形成诡异的回声。拐角处，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拦住了去路。
"容小姐。"其中一人伸手拦住她，"楚先生正在会客。"
容若直接拨通了楚冥渊的电话："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她的声音在车库墙壁间反弹，"那我只好把车里的东西交给警方了。"
三十秒后，电梯门开启。楚冥渊独自走出来，丝绸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狰狞的伤疤。"稀客。"他在距离容若三米处停下，"带着证据来谈判？"
"来谈笔交易。"容若从手包里抽出信封，"用这个，换陈教授和原件。"
楚冥渊没接。他摸出烟盒，打火机的火苗在昏暗的车库里格外刺眼："你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母亲的命。"容若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刀锋，"三年前那晚的监控录像，拍到了林语柔进病房的画面。"
香烟在楚冥渊指间顿了顿。这个细微的反应没逃过容若的眼睛："看来你不知？"她突然向前一步，"让我猜猜，我父亲开价多少买你的沉默？百分之三？五？"
电梯突然"叮"的一声。容霆拄着手杖走出来，父女俩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容若的戒指在车库顶灯照射下反射出刺目的红光，正落在楚冥渊脸上。
"精彩。"楚冥渊鼓掌，"家庭团聚。"他的目光在父女之间来回游移，"容小姐，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谈？"
容若没动。她盯着父亲西装第二颗纽扣——那是母亲送的生日礼物，居然还戴着。"不必了。"她突然转向楚冥渊身后的保镖，"阿杰，还记得这枚戒指吗？"
高大的保镖身体明显僵住。楚冥渊皱眉："怎么回事？"
"他是我母亲资助的贫困生。"容若的戒指红光在保镖脸上晃动，"医学院全额奖学金，直到...那场'意外'。"
车库陷入死寂。阿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右手无意识地摸向腰间。楚冥渊的眼神变得危险："阿杰？"
"楚哥，我..."保镖的视线无法从戒指上移开，"容夫人她..."
容若趁机又上前一步："原件在哪？"
"楼上...保险箱..."阿杰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钥匙在楚哥身上..."
楚冥渊突然大笑。那笑声在车库里回荡，惊飞了角落里的鸽子。"漂亮。"他抹去眼角笑出的泪水，"容小姐，你赢了。"他从内袋掏出钥匙扔过去，"三楼书房，密码是你生日。"
容霆的手杖重重敲在地上："楚冥！"
"别急。"楚冥渊转向容若，"钥匙给你，但我有个条件——看完后，来露台找我。"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容霆，"单独来。"
露台上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潮湿的水汽。楚冥渊倚在栏杆边，手里把玩着个牛皮纸信封。容若推门进来时，他正用打火机燎着信封边缘。
"看完了？"火苗在他指尖跳跃，"令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容若的指甲掐进掌心。那些医疗记录像刀子般剜开她的记忆——母亲临终前异常的心律数据，被调换的药物记录，还有林语柔伪造的签名。"为什么帮我？"
"帮你？"楚冥渊轻笑，"我是生意人。"他松开手指，燃烧的信封飘向楼下，"这是我和令尊的契约书。现在，我们两清了。"
火光映照下，容若看清了他眼里转瞬即逝的东西。那不是怜悯，更像是...共鸣。她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或许比她想象的更了解失去的滋味。
"接下来呢？"楚冥渊望着化为灰烬的纸片，"报警？媒体曝光？"
夜风吹散灰烬，容若的戒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转身走向门口，在拉开门前顿了顿："我会用我的方式解决。"
楚冥渊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从口袋里摸出另一枚信封——里面是完整的副本。火苗再次窜起时，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夜，自己跪在太平间外看着母亲被推走的场景。有些仇恨，注定要亲手了结。
\[未完待续\]容若推开露台玻璃门的瞬间，夜风裹挟着燃烧后的灰烬扑面而来。她下意识眯起眼睛，余光瞥见楚冥渊西装裤脚沾着的几点暗红——那不是酒渍，是血迹。
"你受伤了？"她脱口而出，随即懊恼地咬住舌尖。这种关心不该出现在他们之间。
楚冥渊转动左手腕表，表面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你父亲送的临别礼物。"他解开袖扣，露出手腕内侧的淤青，"老东西手劲不小。"
车库方向突然传来引擎轰鸣。容若猛地转身，正好看见父亲的劳斯莱斯碾过燃烧的残骸扬长而去。轮胎摩擦声里，她听见楚冥渊轻笑："猜猜他现在去哪？"
"医院。"容若的指甲掐进掌心，"林语柔今天值夜班。"
楚冥渊挑眉："聪明。"他忽然靠近，古龙水混着硝烟的气息笼罩过来，"但漏了件事——"他往容若手里塞了张门禁卡，"仁和医院VIP病房，密码是你母亲忌日。"
卡片边缘的金属划破容若指尖。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时，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个陷阱。所有证据都指向林语柔，太顺理成章了，就像三年前那份完美得可疑的尸检报告。
"为什么帮我？"她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
冥渊的拇指擦过她染血的指尖："我说过..."他的声音突然被手机震动打断。屏幕亮起的瞬间，容若看清了来电显示——王董事。
这个在董事会投票中永远弃权的老狐狸。
楚冥渊按下静音键，但容若已经抓住他手腕："王叔和我母亲是青梅竹马。"她盯着对方骤然收缩的瞳孔，"你找他，不如找我。"
车库顶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楚冥渊的呼吸明显滞了一拍。远处传来保安的喊声："电路故障！所有人待在原地！"
容若趁机贴近他耳边："明天上午十点，慈恩公墓。"她将染血的门禁卡拍回楚冥渊胸口，"带王叔来，我给你们看场好戏。"
应急灯亮起的刹那，她看见楚冥渊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错愕。这个永远游刃有余的男人，此刻正死死盯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那里本该嵌着红宝石的位置，现在是个微型存储器的金属反光。
"你什么时候..."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容若按下电梯按钮："从你烧掉契约书开始。"电梯门开启的瞬间，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正是燃烧契约的4K特写，"我的人，一直在对面楼顶。"
电梯门合拢前，楚冥渊突然伸手卡住门缝。他嘴角在抽搐，却硬是扯出个笑："容小姐，你比我想象的...危险得多。"
"彼此彼此。"容若按下关门键，"顺便说，你衬衫第三颗纽扣的窃听器，该换电池了。"
电梯开始下降时，她终于放任自己发抖。摊开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伤口还在渗血。这不是计划中的环节——她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父亲，更没料到楚冥渊会突然倒戈。
手机震动起来，顾临川发来的监控画面让她瞳孔骤缩：林语柔的办公室抽屉里，静静躺着枚和她母亲遗物一模一样的红宝石戒指。
"明天见。"她对着电梯摄像头无声地说，知道楚冥渊一定在看着。存储卡里的录音开始自动播放，是王董事颤抖的声音："...当年给容夫人注射的药剂，林护士长经手的那批...有问题..."
电梯抵达地下二层。门开的瞬间，容若撞进顾临川怀里。他脸色惨白："刚收到消息，陈教授在转院途中...车祸。"
血腥味突然涌上喉咙。容若抓住顾临川的领带才没跪倒："哪家医院？"
"不是医院。"顾临川把平板转过来，监控画面里，救护车正驶入容氏私立研究院，"是实验室。"
雨又下了起来。容若摸向空荡荡的无名指，那里现在戴着枚素银戒指——顾临川今早送她的微型摄像机。存储卡里，有楚冥渊烧毁契约的全过程，也有他手腕上那个与父亲如出一辙的淤青。
"明天十点。"她钻进车里，雨水顺着发梢滴在存储卡上，"该让王叔看看，他青梅竹马到底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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