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阳光透过舷窗，给容若手背上洒下了一片温暖。她靠在私人飞机的真皮座椅里，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个鸢尾花纹章笔记本。后颈的烙印还在隐隐发烫，像是在提醒她这一切都不是梦。
飞机已经平稳地飞行了一段时间，下方是无边无际的云海，一朵朵白云像是凝固的海浪，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机舱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系统发出轻微的气流声，还有远处引擎低沉的轰鸣。
顾临川坐在对面，正在看一份财经报纸。他翻页的动作很轻，目光却时不时越过报纸的边缘，落在容若身上。
容若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顾律师，"她轻声开口，打破了机舱里的宁静，"您认识我外公吗？"
顾临川放下报纸，从口袋里拿出眼镜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金丝眼镜。"只在一些法律界的活动上远远见过几次，"他重新戴上眼镜，目光变得清晰起来，"容老先生在我们这一行可是个传奇人物，退休前是国内最顶尖的 corporate lawyer，多少大企业想请他做顾问，都被他婉拒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但我听说，他和你母亲的关系...不太和睦。"
容若握着笔记本的手指紧了紧。"母亲从来没有提起过他，我甚至不知道他还活着。"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父亲也总是对这件事讳莫如深。"
顾临川从迷你吧台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冰块在玻璃杯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容氏集团早期的很多法律事务，都是容老先生亲自处理的。后来他突然宣布退休，把所有事务都交给了副手，自己则潜心研究艺术品收藏。"他摇晃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光泽，"有人说，是因为和你母亲在经营理念上产生了分歧。"
容若皱起眉头。"什么样的分歧？"
顾临川喝了一口威士忌，镜片后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毕竟那时候我刚入行不久。"他看向容若，转移了话题，"关于你母亲，你还记得多少？"
容若的思绪飘回了童年。"她总是很忙，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里。"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我记得她的书桌上总是放着这个笔记本，还有很多关于量子计算和密码学的书。"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笔记本，"有时候我半夜醒来，还能看到书房里透出灯光。"
"她有没有提起过什么特别的人或事？"顾临川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容若摇了摇头。"没有。她很少跟我谈论工作上的事情。"她顿了顿，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过，我记得有一次看到她在视频通话，屏幕那头是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我问她是谁，她只是笑了笑，说是一个...有趣的朋友。"
顾临川握着酒杯的手指猛然收紧，指节泛白。他快速地瞥了一眼容若，然后移开视线，看向窗外翻滚的云海。"面具？"他喃喃自语，像是陷入了沉思。
机舱里再次陷入沉默。容若看着顾临川若有所思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律师，似乎隐藏着很多秘密。
过了一会儿，顾临川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容若，关于楚冥渊..."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容若的反应，"你想知道真相吗？"
容若的心猛地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坐直了。"他到底是什么人？"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楚冥渊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和你母亲的关系，比你想象的要近得多。"
容若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间。"什么意思？"
"他是你母亲资助的孤儿。"顾临川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颗炸弹在容若的脑海中炸开。"楚冥渊十岁那年，父母因为一场商业纠纷双双遇害，家破人亡。是你母亲伸出了援手，收留了他，还亲自辅导他功课。"
容若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想起楚冥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想起他递出黑卡时笃定的眼神，想起他在研究所里看似冷漠却又处处维护她的举动...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他们...他们是什么关系？"容若的声音有些颤抖。
顾临川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你母亲失踪前三个月，曾经立过一份特殊的遗嘱。"他缓缓说道，"她将一部分私人财产委托给楚冥渊管理，条件是，他必须在你遇到危机的时候提供保护。"
容若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所以...他递给我黑卡，帮我对付容霆，都是因为母亲的遗嘱？"
"不完全是。"顾临川摇头，"你母亲的遗嘱只是提供了一个契机。楚冥渊帮你，更多的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母亲是他的恩人，也是他的良师。在他心里，你母亲的地位无人能及。保护你，对他来说，可能不仅仅是遵从遗嘱那么简单。"
容若靠回座椅，闭上眼睛，试图消化这个惊天秘密。楚冥渊...那个神秘莫测、亦正亦邪的男人，竟然和母亲有着这样深的渊源。难怪他看她的眼神总是那么复杂，难怪他总能在关键时刻出现...
就在这时，机舱门被轻轻推开，空乘推着餐车走了进来。"顾先生，容小姐，需要喝点什么吗？"她微笑着问道。
顾临川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空乘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就在她经过顾临川身边时，右手看似不经意地垂下，一个白色的信封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顾临川放在膝盖上的公文包。整个动作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容若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幕。她看到顾临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合上了公文包。
"那是什么？"容若直截了当地问道，目光落在顾临川的公文包上。
顾临川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即恢复了镇定。"没什么，一些工作文件而已。"他轻描淡写地说道，试图掩饰。
容若却不肯放过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心虚。"工作文件需要这么偷偷摸摸地传递吗？"她站起身，径直走到顾临川面前，"给我看看。"
"容若，别闹了。"顾临川试图阻止她，"这真的是工作上的事，和你无关。"
"是不是和我有关，要看过才知道。"容若的态度很坚决。她记得母亲笔记本里的那句话："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那些看似对你了如指掌的人。"
两人僵持着，机舱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空乘似乎察觉到了不妥，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舱门。
顾临川看着容若眼中坚定的眼神，知道她不会轻易放弃。他叹了口气，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个白色的信封，递给容若。"好吧，给你。但我事先声明，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容若接过信封，发现上面没有任何署名和地址。她撕开信封，里面掉出几张照片。
她弯腰捡起照片，当看清照片上的内容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第一张照片上，母亲林岚站在大学图书馆前，笑容明媚。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形消瘦，眼神却异常坚定。虽然比现在年轻许多，但容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那是年轻时的楚冥渊。照片上，母亲的手轻轻搭在楚冥渊的肩膀上，姿态亲昵，眼神中充满了欣赏和温柔。
第二张照片的背景同样是大学图书馆，但母亲身边站着的却是另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很高，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脸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巴和微微上扬的嘴角。母亲挽着他的手臂，头微微靠向他的肩膀，笑容中带着一丝容若从未见过的依赖和信任。
容若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她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母亲，却没想到，母亲的生命中竟然存在着这样两个她一无所知的男人。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翻开手中的鸢尾花纹章笔记本。在笔记本的最后几页，她找到了一个隐藏的夹层。之前一直没有注意，现在想来，母亲一定是刻意把什么东西藏在了这里。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夹层，里面果然有东西——半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那个戴银色面具的男人，只不过这一次，他站在了图书馆的另一侧，身边并没有母亲的身影。
容若将两张照片拼在一起，一张完整的画面展现在眼前：母亲林岚站在中间，左手牵着少年楚冥渊，右手挽着戴面具的男人。三个人站在图书馆前，背景是午后的阳光和飘落的银杏叶。照片上的母亲笑靥如花，是容若记忆中从未见过的幸福模样。
"这个人是谁？"容若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她把照片递到顾临川面前，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你认识他对不对？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顾临川看着照片，眼神复杂。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顾临川，告诉我真相！"容若提高了声音，眼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对不对？你根本不是偶然出现，你接近我，帮助我，都是有目的的！"
"容若，你冷静点，听我解释。"顾临川试图安抚她，"有些事情太复杂，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你母亲当初千叮万嘱，不让我把这些告诉你，她说这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危险？"容若自嘲地笑了笑，眼中闪烁着泪光，"比被所有信任的人蒙在鼓里更危险吗？比活在谎言中更危险吗？"她后退一步，失望地看着顾临川，"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朋友，是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原来我错了，你们都一样，都把我当成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傻瓜！"
就在这时，整个机身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头顶的行李架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桌上的威士忌杯应声倒地，琥珀色的液体洒在昂贵的真皮座椅上，迅速晕开。
"怎么回事？"容若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顾临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别担心，可能只是遇到了强气流。"他的声音很镇定，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飞机摇晃得越来越厉害，客舱内的指示灯突然变成了刺眼的红色，尖锐的警报声划破了原本的宁静。氧气面罩从头顶掉落下来，在空中摇摇欲坠。
"系好安全带！"顾临川大喊，同时将容若按在座位上，试图帮她系好安全带。
容若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挣扎着指向刚才照片掉落的地方。"芯片！那个信封里还有一个芯片！"她焦急地喊道，"刚才掉在那里了！"
顾临川回头一看，果然，一个小巧的黑色芯片正躺在地毯上。他刚想弯腰去捡，飞机却再次剧烈下坠，强大的失重感让两人瞬间失去了平衡。
容若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芯片从地毯上弹起，然后滚进了座椅的缝隙中，消失不见。"不！"她尖叫一声，伸手去够，却什么也抓不到。
"别管它了！先顾好你自己！"顾临川用身体护住容若的头部，以免她在剧烈的颠簸中受伤。
"那里面一定有真相！"容若挣扎着想要去找芯片，眼中充满了不甘和绝望。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迷宫中迷失方向的孩子，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光亮，却又被无情地夺走。
飞机还在剧烈摇晃，窗外电闪雷鸣，原本洁白的云海此刻变成了灰黑色，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将飞机牢牢困住。
顾临川紧紧地抱着容若，在她耳边大声说道："相信我，我们会找到它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安全！"
容若不再挣扎，任由顾临川抱着。她闭上眼睛，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母亲的笑容，楚冥渊复杂的眼神，戴面具男人神秘的微笑，顾临川欲言又止的表情...所有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交织，让她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和迷茫。
她不知道这个戴面具的男人到底是谁，不知道母亲和楚冥渊之间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更不知道自己这次去见外公，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飞机穿过厚厚的云层，颠簸渐渐平息。窗外的天空重新变得晴朗，阳光透过舷窗洒在机舱里，却照不进容若心中的阴霾。
她知道，从她打开那个信封的瞬间起，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她踏上的不仅是一段寻找真相的旅程，更是一条充满未知和危险的道路。而那个消失在座椅缝隙中的芯片，就像一个隐喻，提醒着她，真相往往隐藏在最难以触及的地方，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获得。
顾临川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给予某种无声的承诺。容若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地望着窗外不断变化的云海，心中充满了 determination 和不安。
她知道，无论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必须勇敢地走下去。为了母亲，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隐藏在谎言背后的真相。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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