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若感到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银质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遮住了男人上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这个轮廓,这个身形,明明就是楚冥渊!但那声音,那眼神中透出的复杂情感,又与平日里那个冷酷狠戾的楚冥渊截然不同。
"你说什么?"容若握紧拆信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刀刃上的血迹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红。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清这突如其来的混乱。
戴着银面的男人向前走了一步。密室不大,他这一动,两人之间的距离立刻拉近,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容若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与楚冥渊常用的古龙水截然不同。
"我说,你该叫我爸爸,还是秦教授?"男人重复道,声音里没有任何玩笑的意味,只有一种沉重的复杂。
容若的目光落在散落在地上的亲子鉴定报告上。"排除亲生血缘关系"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她的眼睛。那明明是楚冥渊和她的亲子鉴定。
"你是秦墨?"容若的声音有些发颤。母亲日记里那个"死"于1998年7月的男人。但楚冥渊明明是1998年4月出生的,这时间根本对不上!
男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冷笑一声。"看来你已经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但还不够。容霆那个老狐狸,把水搅得真浑。"
他又向前逼近一步。容若下意识地后退,背已经贴到了冰冷的保险箱上。她能感觉到后颈的烙印又开始发烫,仿佛要和领口日记上的鸢尾花纹章呼应。
"你到底是谁?楚冥渊呢?"容若举起拆信刀,刀尖对着男人的胸口。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但微微颤抖的双手出卖了她的内心。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紧握拆信刀的手上,眼神复杂。"你拿着我给你的刀,却要用它对着我?"
这句话让容若的心猛地一跳。拆信刀确实是楚冥渊的。
男人缓缓抬起手,伸向自己脸上的银质面具。容若屏住呼吸,紧盯着他的动作,手心里全是冷汗。
面具被慢慢摘下,露出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熟悉,是因为这张脸与楚冥渊有七八分相似;陌生,是因为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沧桑和锐利,是楚冥渊从未有过的。
"现在呢?看清楚了吗?"男人问,眼神里带着一丝自嘲。
容若的大脑一片空白。这张脸,分明就是照片上那个被腐蚀掉面部的男人,但又和楚冥渊惊人地相似。
"你..."容若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男人弯腰捡起地上的亲子鉴定报告,抖了抖上面的灰尘。"容霆伪造的东西,你也信?"
"那楚冥渊呢?"容若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只是下意识地想知道那个总是亦正亦邪的男人的下落。
提到楚冥渊,男人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他是我的过去,也是你的未来。"
这句话彻底把容若弄糊涂了。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楚冥渊在哪里。现在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母亲的死,外公的死,还有老管家..."
说到老管家,容若的声音哽咽了。地上老管家的尸体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男人的目光也落在老管家的尸体上,眼神变得晦暗不明。"他知道得太多了。有些秘密,本不该见光。"
"秘密?"容若冷笑,"就像你还活着的秘密?就像你和我母亲的秘密?"
男人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他上前一步,突然伸手抓住容若的手腕。他的力气很大,捏得容若生疼。
"放开我!"容若挣扎着,却无法挣脱他的束缚。
男人的脸离她只有几厘米,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容若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情绪,痛苦、愤怒、无奈,还有一丝...不舍?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忍受了二十年的孤独和思念,看着你被容霆那个畜生折磨,却什么都做不了!"
容若愣住了。她从未见过如此激动的男人,更何况是眼前这个身份不明、神秘莫测的人。
"你知道我每年生日的时候,都只能躲在暗处看着你吗?你知道你每次遇到危险,是谁在背后默默保护你吗?"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颤抖。
容若的心跳开始加速。她想起了很多次看似巧合的化险为夷,想起了那些莫名其妙出现在她身边的帮助。难道...
"是你?一直是你?"容若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眼神里的情感复杂得让容若无法解读。他慢慢松开了紧握容若手腕的手,指尖却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不像一个刚刚还在威胁她的人。
容若下意识地偏头躲开他的触碰。这个动作让男人的眼神暗了暗。
"容若,"男人轻声唤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有些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容霆不是你唯一的敌人,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庞大的组织,一个能轻易抹去任何人存在的组织。"
"什么组织?"容若追问。她隐隐觉得,这可能和母亲日记里提到的"秘密研究所"有关。
男人正要开口,密室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两人同时警惕地看向入口。
"有人来了。"男人低声说,迅速将银质面具戴回脸上,"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相信容霆,也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保护好自己,保护好那本日记。"
说完,他不等容若回应,转身就朝着密室深处跑去。那里有一个容若没注意到的通风管道,男人身形一闪,就消失在黑暗中。
容若还没反应过来,密室入口处就传来了脚步声。她急忙将散落在地上的文件和照片胡乱塞进保险箱,合上箱门。刚做完这一切,书架就被人从外面推开,刺眼的手电筒光芒照了进来。
"容小姐,你没事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容若眯起眼睛,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线。当看清来人时,她愣住了。
"顾律师?你怎么会在这里?"来的竟然是顾临川。
顾临川穿着一身黑色风衣,手里拿着手电筒,脸色凝重地走进密室。当他看到地上老管家的尸体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接到匿名电话,说这里出事了,担心你有危险,就立刻赶过来了。"顾临川解释道,目光扫过密室,似乎在寻找什么,"你还好吗?有没有看到可疑人物?"
容若看着顾临川,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刚才那个神秘男人的话还回荡在耳边: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我没事。"容若低声说,避开顾临川的目光,"我来的时候,老管家就已经..."
顾临川叹了口气,蹲下身检查老管家的尸体。"颈部有勒痕,应该是被人活活勒死的。死亡时间不超过半小时。"
容若的心跳一紧。也就是说,在她进入密室后不久,老管家就被杀害了。凶手会是刚才那个神秘男人吗?还是另有其人?
"你在这里发现了什么?"顾临川站起身,目光落在容若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容若犹豫了。她不知道该不该把刚才的事情告诉顾临川。毕竟,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
就在这时,顾临川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立刻接起电话。
"喂?...什么?...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顾临川挂断电话,神色凝重地对容若说:"容氏集团出事了,容霆刚刚宣布,要将公司核心业务出售给国外资本。"
容若瞳孔骤缩。容霆竟然要卖掉容氏?这怎么可能!那是她母亲和外公一生的心血!
"我们必须马上回去。"顾临川当机立断,"如果让容霆得逞,一切都晚了。"
容若点点头,心里却乱成一团麻。一边是神秘莫测的银面男人和他留下的那些话,一边是容氏集团的危机。她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顾临川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有我在。我们一定能阻止容霆的。"他的语气坚定,眼神中充满了信任。
容若看着顾临川,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不管怎样,现在她需要一个盟友。也许,顾临川就是那个可以信任的人。
两人一起离开密室,小心翼翼地穿过布满尸体的老宅。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在诉说着这里刚刚发生的血腥。
坐进顾临川的车,容若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领口,那本日记还在,鸢尾花纹章贴着皮肤,传来一丝暖意。
"对了,"容若突然想起什么,看向顾临川,"你认识一个叫秦墨的人吗?"
顾临川正在开车的手猛地一顿,车子差点跑偏。他转过头,震惊地看着容若:"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看到顾临川的反应,容若心中一凛。看来,顾临川不仅认识秦墨,而且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我...我在老宅的文件里看到的。"容若决定先不透露更多,"他是谁?和容氏集团有什么关系?"
顾临川沉默了。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开车上,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秦墨是我大学时候的导师,也是...你母亲的同事。他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了?"容若挑眉,"你确定?"
顾临川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当年是我亲手处理的后事。怎么可能不确定?"
容若的心沉了下去。如果秦墨真的死了,那刚才那个银面男人又是谁?他为什么要冒充秦墨?又为什么要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无数个疑问在容若的脑海里盘旋,让她感到一阵头痛。她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试图整理混乱的思绪。
车子一路疾驰,朝着容氏集团总部的方向驶去。容若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等待着她。而她,必须做好准备,迎接这场决定命运的较量。
后颈的烙印又开始发烫,这一次,容若没有感到恐惧,反而有种莫名的力量从心底涌起。她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她都必须勇敢面对。为了母亲,为了外公,为了自己,她必须夺回属于她的一切。
车子很快抵达了容氏集团总部。灯火通明的大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肃穆,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容若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与顾临川并肩走向大楼。
就在她踏入大楼的那一刻,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匿名短信,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小心顾临川。
容若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顾临川。后者正一脸凝重地看着前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容若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迷宫,四周都是敌人,却不知道谁才是真正可以信任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疑虑,继续往前走。不管这条路上有多少陷阱和背叛,她都必须走下去。因为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未完待续\]电梯金属内壁映出顾临川绷紧的下颌线。容若数着楼层数字跳动,三十一楼的总裁办公室近在咫尺,掌心却沁出冷汗。方才那条匿名短信像根冰针,刺破了她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
“叮——”电梯门滑开的瞬间,顾临川突然按住她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指节泛白:“容霆在董事会没安好心,证据要贴身放。”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容若却注意到他袖口滑落的腕表——表盘内侧刻着细小的鸢尾花纹章,与母亲日记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走廊顶灯忽明忽暗,容氏集团标志在尽头扭曲成模糊残影。顾临川突然将她拽进消防通道,安全门在身后重重合上,隔断了走廊里传来的皮鞋声。他背靠着铁皮门滑坐在地,风衣下摆露出一截染血的绷带,空气里霎时弥漫开浓重的消毒水味混合铁锈气息。
“对不起。”他扯松领带,喉结剧烈滚动,“二十年前焚化炉里的焦尸是替身,我把秦教授藏在郊区疗养院。”消防通道的应急灯在他脸上投下惨白光影,“上周老管家发现真相,容霆逼他用药过量,伪造成心脏病发。”
楼梯间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容若瞥见顾临川西装内袋露出的枪柄,冰冷的枪械轮廓硌着她腰侧。他突然扯开衬衫,左胸狰狞的手术疤痕蜿蜒如蛇,直达心脏位置:“他们发现秦教授还活着,在我身上装了这个。”指尖按压在疤痕中央,“声波炸弹,按下手机就能引爆。”
楼下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顾临川拽着她冲向顶楼天台,夜风掀起他额前碎发,露出右耳后米粒大小的芯片——银灰色外壳在月光下闪着幽光。天台铁门被踹开的刹那,容若看见容霆站在阴影里,手里把玩着楚冥渊的银质面具。
“游戏该结束了。”容霆扔出个金属球,落地瞬间弹开成全息投影——病床上的白发男人浑身插满管子,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顾临川突然剧烈抽搐,右手不受控制地摸向手机,容若死死按住他手腕,指甲掐进他血肉:“秦教授还活着!”
全息投影里的老人突然睁开眼,枯瘦的手指在床单上划出歪扭符号。顾临川瞳孔骤缩,拼尽全力将手机甩出天台:“那是陷阱!”话音未落,容若听见自己后颈传来灼痛感,日记封皮的鸢尾花纹章烫得像块烙铁。
容霆突然大笑出声,将银质面具抛向空中:“猜猜楚冥渊为什么和他长得一样?”面具坠落的瞬间,容若看见顾临川的右手诡异地弯曲成爪形,指甲缝渗出黑血。天台栏杆外闪过黑影,戴着银面的男人正顺着排水管攀爬,刀光在月色中划出凛冽弧线。
“容若,跑!”顾临川突然咬住她肩膀,剧痛让她踉跄后退。他转身扑向容霆的瞬间,后心炸开一团血花。容若瞥见他坠落的身影掠过霓虹广告牌,像片断线的风筝坠向车流汹涌的街道。银面人翻上栏杆的同时,她听见自己口袋里传来机械运转声——那本母亲日记不知何时变成了定时炸弹,红色数字正跳向零。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