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水晶吊灯在宴会厅投下冷硬的光斑，顾承砚的领口别着那枚拼好的「裂缝星芒」胸针——蓝宝石碎块间嵌着母亲们的旧照片边角，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沈星禾躲在后台帷幕后，指尖攥着全息装置的遥控器。她看见林晚正替顾承砚整理袖口，那抹温柔的笑让她想起父亲出轨那天，林晚也是这样替他系领带。手机震动，弹出顾承砚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等我数到三，就把星星还给天空。」

“下面有请顾承砚先生与林晚小姐上台！”

掌声如潮水般涌起时，顾承砚突然抬手按下西装内袋的按钮。穹顶的电动帘幕应声裂开三十厘米缝隙，暴雨裹挟着刺骨的风灌进来，宾客们惊呼声中，沈星禾按下遥控器——1080个微型投影仪同时启动，每滴雨水都折射出猎户座的星芒，在地面汇成流动的银河。

“这场联姻，从一开始就是谎言。”顾承砚的声音盖过雨声，他扯开领带扔向顾父，“就像CY集团的‘永恒星空’，不过是用别人的痛苦熔铸的假钻石。”

大屏幕突然亮起雪花点，接着跳出周月如的影像。老人坐在疗养院窗边，手里摩挲着那枚断戒：“陈言，你送给阿月的项链……是用我的嫁妆钱买的。你说她眼睛像星星，可你不知道，我和阿月才是彼此的星星。”画面切换到年轻的沈母，她站在CY珠宝行门口，对着镜头举起星空项链：“如果我女儿看见这个，告诉她——星星不是装饰品，是烧穿黑暗的勇气。”

“够了！”顾父冲上台，拐杖重重砸在地面，“你想毁了这个家？”

“家？”顾承砚冷笑，从口袋里掏出诊断书，“周月如的阿尔茨海默症，是被你气出来的；沈星禾的母亲会自杀，是因为你承诺离婚却娶了林晚的姑姑。你所谓的‘家’，是建在废墟上的玻璃城堡。”

林晚的脸色由白转青，她突然抓住话筒：“顾承砚，别忘了疗养院的缴费单在我手里——”

“已经结清了。”沈星禾从幕后走出，白裙被雨水浸透，却像披着星光的战士，“而且，顾董事长刚把CY集团30%股权转让给我。”她扬起手机，屏幕上是电子签章生效的提示，“感谢您用我母亲十年青春换的股份，现在，它属于所有被你伤害过的人。”

全场寂静。顾父踉跄着后退，撞翻身后的香槟塔。金色液体在星芒雨水中蜿蜒成河，像极了他曾践踏的那些真心。

“为什么……”他扶着桌子喘息，“你怎么会有股权书？”

“因为阿月临终前，把你藏在保险柜的情书全寄给了我。”沈星禾的声音带着冰碴，“那些说‘你是我的月亮’的甜言蜜语，现在都成了呈堂证供。”

顾承砚突然抓起联姻协议，大步走到穹顶裂缝下。纸张在暴雨中迅速洇开，他望着父亲惨白的脸，一字一顿地说：“从今天起，我不是CY的继承人，只是个想给母亲道歉的儿子。”

协议碎成纸片飘落时，沈星禾看见他眼里有泪光。她想起昨夜在疗养院，他握着周月如逐渐冷却的手，一遍遍地说“对不起”。此刻，那些未说出口的话，终于在暴雨中得到了回响。

“星禾，过来。”

他伸出手，掌心还留着昨天替她包扎时的创可贴胶痕。沈星禾踩着积水跑向他，高跟鞋踢起的水花溅在腿上，像无数颗坠落的星星。宾客们的惊呼声、雨声、心跳声在耳边交织，她只看见他眼中的光——那是比任何星芒都璀璨的、真实的光。

“嫁给我。”他在众目睽睽下单膝跪地，从齿间取出一个银色小盒——原来为了防止被抢，他竟将戒指藏在舌下，“这枚戒指用我们的伤疤熔铸而成，每道纹路都是我们的故事。”

蓝宝石戒指滑入无名指的瞬间，一道真正的流星划过雨幕，正对着三十年前母亲们看星星的方向。 沈星禾听见身后传来吸气声，知道那不是全息投影，是上天给他们的答案。

“我愿意。”她俯身吻去他眼角的雨水，“但下次不准把戒指藏嘴里，很不卫生。”

他笑起来，胸腔震动着穿过潮湿的衬衫：“为了娶到你，我愿意含着星星跑遍整个宇宙。”

宾客们的掌声突然响起，混着暴雨与星芒，在宴会厅里掀起声浪。 林晚脸色铁青地离场，顾父被秘书搀扶着坐下，而沈星禾与顾承砚相视而笑——他们终于从三代人的阴影中挣脱，成为彼此的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