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背面1

程野的机械义眼裂开蛛网状纹路，虹膜扫描仪的红光在图书馆地窖游移。夏至将沾血的解剖刀抵住量子心脏，刀尖在金属表面刮出《月光》第三乐章的调式："你说弦月背面藏着原始代码库。"

"需要同时接入我们的生物芯片。"程野扯开领口，锁骨下的MX0907刺青渗着蓝色冷却液。当夏至的月牙胎记贴上刺青时，地窖突然垂直下坠，失重感中浮现出无数全息病历——每个夏至与程野的克隆体死亡记录都标注着"情感冗余清除"。

着陆时他们跪在布满血管状线路的肉质地板上。穹顶悬挂着巨型玻璃柱，每个柱体内都浸泡着不同年龄的自己。七岁的夏至正在解剖机械蓝闪蝶，十二岁的程野用琴弦绞碎监控无人机。最中央的柱体里，二十岁的他们正在接吻，神经光缆从后颈蔓延成茧。

"欢迎来到弦月服务器。"研究员父亲的虚影从血肉墙壁渗出，他的左半身是程野的机械躯干，右半身是夏至的生物学构造，"这是你们第七次抵达核心区，前六次都选择格式化记忆重启。"

夏至的虹膜突然投射出全息键盘，他在数据流中看到惊悚真相：所谓23天循环，实则是意识上传的冷却周期。每当弦月染血，所有实验体的记忆就会汇入这个肉质感服务器，而程野的量子心脏正是存储器的物理载体。

"你的痛觉不是副作用，"父亲虚影抚摸夏至的胎记，"而是维持程野人性的疫苗。"他挥手调出监控录像，显示前六次循环中，完全机械化的程野曾亲手将夏至改造成生物兵器。

程野突然扯断自己的钛合金脊椎，用暴露的神经电缆刺入服务器地板。肉质地板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喷出带有EDTA铁腥味的血雨："这次我们换个通关方式。"

血雨中浮现出母亲们的精神诊疗记录。夏至看到程雪梅的病历照片里藏着显微胶卷——那是程野七岁时的记忆：火灾当晚，父亲将哭喊的他锁进钢琴内部，透过镂空音板，他看见母亲被电流烧成焦炭，电子脑却仍在演奏《月光》。

"原来你早就..."夏至的声带被数据流侵入，喉咙浮现出程野的刺青编码。程野用残破的机械臂抱住他，量子心脏跳出胸腔，在两人之间形成纠缠态光球："把我的心脏植入服务器，你会看到所有真相。"

当夏至颤抖的指尖触碰光球时，整座服务器开始崩解。玻璃柱接连爆裂，克隆体们的记忆涌入他的基因链。他看到在某个循环里，自己曾用解剖刀剜出程野的人造肾脏；在另一个时空，程野将抑制剂注入他颈动脉。所有平行世界的他们都在重复相杀相爱的死循环。

父亲虚影突然实体化，他的机械左手掐住夏至咽喉，生物右手握着程野的量子心脏："你们根本不懂，只有永恒轮回才能..."话音未落，夏至咬破舌尖，将混着基因药剂的血液喷进他眼眶。

趁虚影痉挛时，程野将自己残存的神经末梢接入服务器核心。穹顶裂开巨大的弦月缺口，数万只机械蓝闪蝶涌进来，翅膜上浮现出夏至从未见过的画面——母亲们并非自杀，而是在弹奏《安魂曲》时被神经脉冲抹杀意识。

"原来弦月是..."夏至的虹膜突然灼烧般剧痛，他看到月球背面的环形山里，矗立着刻满红色漩涡的方尖碑。碑文显示整个实验是为给某位权贵筛选永生容器，而他们的基因共振能打开四维空间的通道。

程野的机械骨骼开始量子化，他将夏至推向下坠的服务器碎片："去旧城区找..."话未说完，父亲的激光刃已贯穿他胸膛。夏至在坠落中看见程野用口型说出的最后指令：杀死所有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