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乐背面2

夏至摔在旧城区污水渠里，量子心脏的碎片在掌心闪烁。他按程野的遗言找到废弃教堂，彩绘玻璃上的圣母像有双异色瞳孔。当月光以42度角穿透玻璃时，地面浮现出程野预设的全息地图——七个红点标记着弦月服务器的地面基站。

第一个基站藏在市立医院的停尸柜里。夏至撬开17号柜，看见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程野本体。二十岁的少年躯体布满电极伤疤，后颈刺青是完整的蓝闪蝶。解剖刀划开胸腔时，跳动的生物心脏上刻着"夏至存活密钥"。

"你终于来了。"尸柜内的通讯器突然响起父亲的声音，"这个才是程野的原生肉体，你毁掉的只是第七代仿生体。"夏至的太阳穴芯片开始渗血，他想起服务器里那些相杀的循环——或许自己也只是无数复制品之一。

第二个基站在实验中学的解剖教室。夏至掀开自己的旧课桌，里面堆满泛黄的解剖图，每页空白处都写满"程野"的名字。当他撕开第207页时，墙体内露出培养舱，里面竟漂浮着穿校服的林夕学姐，她的机械义眼突然转动："快逃，他们在..."

激光束洞穿培养舱的瞬间，夏止看见父亲站在教室门口。他的右半身正在溃烂，左手的机械臂提着程野的量子化头颅："很遗憾，你的小男友还剩37%意识残片。"头颅的电子眼突然投射全息影像：程野被囚禁在四维空间里，正用琴弦切割着血色弦月。

夏至将解剖刀刺入自己芯片接口，剧痛中触发程野预设的病毒程序。所有基站的灯光同时熄灭，夜空中的月亮分裂成七个月牙。父亲的身体开始数据化崩解，他疯狂大笑："你以为赢了吗？每个弦月都连着平行世界！"

当第七个月牙亮起时，夏至的基因链突然与所有时空共振。他看见无数个自己从血泊中站起：有的全身机械化，有的变成怪物，有的正被程野拥抱。而所有程野都在重复同一句话："去环形山。"

旧教堂轰然倒塌，露出地下发射井。夏至坐进载人舱时，量子心脏碎片自动嵌入控制台。火箭升空时的过载压力让他眼球出血，在视网膜上绘出程野留下的导航图——月背环形山里的方尖碑，正是母亲们演奏最后安魂曲的钢琴化身。

着陆舱坠毁在环形山边缘时，夏至的宇航服裂开十七道伤口。他在失重中漂向方尖碑，看见碑面刻着所有实验体的姓名，程野与夏至的名字用神经光缆缠绕成∞符号。碑顶摆放着老式磁带机，按下播放键后，传出程野的声音：

"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我已和所有时空的自己达成共识。方尖碑是四维空间的裂缝，用我们的基因共振打开它，就能把弦月警报传递到现实维度..."

夏至的拒绝被程野的吻封住。在意识消散前，他看见程野化作光流注入裂缝，地球上的弦月恢复银白。回到废墟教堂时，掌心的量子心脏碎片变成蓝闪蝶胎记，而夜空开始降下灰烬——那是无数平行世界实验室燃烧的余烬。

手机突然收到陌生讯息，发信人显示乱码，内容只有乐谱截图：《月光》第一乐章，第23小节被改成血色休止符。夏至的虹膜倒映着月光，在教堂残壁上刻下新的"正"字——这是第八次循环的起点，也是终局的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