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条街上的人就认定了这一个说法:如果夜里听到引擎轰鸣,那绝对是麻烦来了。
我正在车库里检修我的宝马,突然门被推开,小六那张平日嬉皮笑脸的脸孔此刻却布满了惊慌。他的双手还在发抖,嘴唇颤动着吐不出整的句子。
"楠哥...楠哥...阿飞...阿飞他..."
我手中的扳手掉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不用他说,我的心已经猛然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我的心脏,让我瞬间有种窒息的感觉。
"在哪儿?"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北环公路...天桥下...黑鹰的人..."
我们冲进雨中,钻进了我那辆改装过的GTR。雨很大,夜色如墨,但这丝毫不影响车速。引擎的轰鸣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雨刷不断发出枯燥的摩擦声,我的脑子里一片麻木。车里没人说话,气氛沉重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一路飙到北环医院,我甚至忘了熄火就冲了下去。医院走廊的灯管发出惨白的光,照在每个人脸上都像是一层死气。远远地,我看见老钱靠在墙上,手里的烟头明明灭灭。见我们过来,他扔掉了烟头,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沙哑声音说:"太晚了,刚才走的。"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将我的意识砸得粉碎。我站在那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这一切只是个荒诞的梦境。四周的一切似乎变得模糊,只有耳边响起小六那声撕心裂肺的喊叫:"阿飞——"
他冲进了急诊室,其他人紧随其后。但我却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不是我不想进去,而是我的双腿仿佛生了根,我不敢面对里面的现实。雨水从我的头发上滴落,渗入衣服,冰冷刺骨,但我却感觉不到。
是的,阿飞死了。就在我们到达前的几分钟。停止了呼吸的阿飞,曾经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的阿飞,曾经说要和我并肩称霸地下赛场的阿飞。
我没有进去看他最后一眼,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怯懦。也许是因为不敢相信,也许是因为某种自责。如果那天晚上我陪他一起去,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小六从急诊室跌跌撞撞地走出来,脸上满是泪水,手上却滴着血。他一拳砸在了墙上,石灰粉簌簌落下。
"黑鹰的人...是'刀锋'干的..."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血液几乎凝固。刀锋,地下赛车圈里最危险的车手,从不在乎规则,只在乎胜利和金钱。传说他曾经为了赢一场比赛,直接撞翻对手的车,然后冷眼旁观那人被大火吞噬。
老钱走过来,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别想了,这事我们会处理。"
"怎么处理?"我的声音陌生得不像自己的,"报警?找人?还是像以前一样,吃个哑巴亏?"
老钱没说话,只是摇摇头。我们都知道,在这个世界里,警察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黑鹰的背景太深,他们有钱有势,而我们只是一群在底层挣扎的街头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