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疯了吗？敢去招惹德里斯家的人？！"**
霍克队长的怒吼震得指挥部窗棂嗡嗡作响。莱昂·霍恩被按在墙上，领口勒得他几乎窒息。老兵眼中的怒火让他想起父亲提起边境战争时的神情——那是一种面对不可抗力时的恐惧与敬畏。
"不、不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小崽子……"
**啪！**
一记耳光抽得莱昂嘴角渗血。霍克从抽屉深处抽出一本积灰的名册，翻到某一页狠狠拍在他胸前。
"看清楚了！‘凯恩·德里斯，A队大组长，寒霜血脉纯度历史第三’——这是他父亲！‘莉娅·霜刃，北境首位女性冰刃战士’——这是他母亲！"霍克的手指几乎戳破羊皮纸，"你刚才骂的‘陪睡上位’，他妈是当年单手就能拧断雪熊脖子的女武神！"
莱昂盯着名册上的战绩记录，喉咙发紧。德里斯夫妇的功勋密密麻麻填满整页，最后却以猩红字迹标注——
**[ 阵亡于极寒之灾，遗体未寻获 ]**
窗外飘起细雪，霍克的怒气渐渐化为疲惫。他松开莱昂，从暗格取出一瓶烈酒灌了大半，才哑着嗓子开口：
"十八年前那场暴雪……持续了整整四个月。"
———
**记忆里的雪是红色的。**
年轻的霍克蜷缩在避难所角落，怀里抱着冻僵的妹妹。外面狼嚎与惨叫不绝于耳，木门每隔几分钟就被撞得震颤，门缝下渗入的雪渐渐染成粉红。
"凯恩大人回来了！"
人群突然骚动。霍克抬头，看见一个血人跌进大门——银黑战甲结满冰壳，右手战斧缺了半边刃，左臂不自然地下垂着。可当他扯下破碎的头盔时，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依然亮得吓人。
"东侧缺口堵住了。"凯恩·德里斯咳出一口血冰，"女人孩子先撤进地窖，还能拿武器的跟我——"
"大人！"接生婆突然尖叫着从里屋冲出，"夫人她……血止不住！"
霍克永远记得凯恩瞬间惨白的脸色。战士踉跄着冲向产房，却在门口被安雅拦住——这位后来的女箭队队长当时还扎着少女辫，脸上全是泪痕："姐夫！姐姐说……说你要守住正门……"
一声非人的嚎叫突然刺破夜空。
凯恩的拳头砸在门框上，冰晶顺着手臂炸开。当他再抬头时，眼中有什么东西死了："告诉莉娅……"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围墙倒塌的轰响。
等凯恩带着残兵再次击退狼群时，天已微亮。他拖着几乎报废的战甲冲回产房，看到的却是满床凝固的血泊，和角落里安雅怀中哇哇大哭的婴儿——银发紫眸，胸口有道狼爪似的胎记。
"莉娅……？"凯恩的声音轻得像雪落。
接生婆跪在地上发抖："夫人刚咽气……狼就破窗而入……我们拦不住……"
凯恩没碰孩子。
他只是默默摘下染血的家族徽章塞进襁褓，然后提起卷刃的战斧走向门外。安雅的哭喊、婴儿的啼哭、众人的劝阻，全被暴风雪吞没。
"我会带莉娅回家。"这是北境最后听见的德里斯大组长的声音。
———
**"后来呢？"**莱昂发现自己声音在抖。
霍克把酒瓶砸在墙上："三个月后，搜索队在狼王巢穴找到了这个。"
他从颈间扯出一条项链——挂着的不是宝石，而是半枚被血沁透的冰晶徽章。
"凯恩大人的遗体抱着狼王冻在一起的冰雕，心口插着莉娅夫人的发簪。"老队长突然抓住莱昂的衣领，"知道为什么雪默那小子从来不笑吗？因为他出生那天，喝的第一口不是奶，是亲娘的血！"
莱昂袖中的药剂瓶"当啷"落地，靛蓝色液体渗进地板缝隙。他想起雪默看温芙依的眼神——那种仿佛要把人刻进骨髓的专注，与名册上凯恩·德里斯画像中的目光一模一样。
窗外，暮色中的训练场上，雪默正在指导那个收到冰狼吊坠的小男孩射箭。少年弯腰调整孩子姿势时，后颈露出一道延伸至衣领下的陈旧伤疤——形状像极了狼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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