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温芙依已经第三次偷瞄身侧的人。
雪默今天穿着正式的战团制服——墨黑底衬银灰铠甲，腰带扣是德里斯家徽的冰狼头。194cm的身高让他在人群中格外醒目，束起的高马尾随着步伐轻微晃动，发梢扫过肩甲时带起细碎的冰晶。
**喀嚓。**
温芙依低头，发现自己无意识踩断了路边一根枯枝。
"紧张？"雪默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
"是你走太快了。"她下意识反驳，却在抬头时撞进一片灿如星光色的湖泊里。少年逆光站着，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目光从她泛红的耳尖滑到腕间粉紫色手链，又迅速移开。
两人同时别过脸。
自从那日从老裁缝处得知"爱意之石"的含义后，他们之间就像隔了一层薄冰——明明伸手就能碰触，却谁都不敢用力，怕听见破碎的声响。
———
战团报名处人头攒动。
"雪默·德里斯！"蓄着络腮胡的队长霍克洪亮的声音压过嘈杂，"你的位置在这儿！"
他指向名册最上方特意空出的一行。周围顿时响起窃窃私语——精英队通常只收有五年资历的老兵，破例收录新人已是罕见，更别说直接预留首席。
雪默面无表情地接过羽毛笔。当写到"入伍动机"时，他悬腕停顿良久，墨水滴在羊皮纸上晕开一小片蓝黑。最终落下的"守护"二字笔锋凌厉，最后一勾却温柔得近乎小心翼翼。
"好了。"他搁笔转身，战靴磕碰发出清脆声响，"走吧。"
温芙依刚要跟上，人群突然被粗暴地分开。
"哟，这不是我们的小天才吗？"
莱昂·霍恩歪着嘴笑，左手指节敲打着剑柄。他比三年前更高壮，右臂却以不自然的角度垂着——那是被雪默在训练场废掉的代价。五个跟班呈扇形围上来，腰间清一色挂着霍恩家的火焰纹章。
雪默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径直向前走。
"急着逃啊？"莱昂一个箭步挡住去路，左手突然拍上雪默的脸颊，"啪"的脆响让整个大厅安静下来，"听说你靠陪睡混进精英队？德里斯家的传统艺能？"
温芙依感到身旁气温骤降。
雪默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冰晶顺着指节攀爬，在阳光下折射出危险的蓝光。他金眸深处泛起血色，那是寒霜血脉暴走的前兆——
"雪默。"
温芙依突然握住他的手。
刹那间，所有冰晶"咔"地碎裂。雪默浑身肌肉绷紧到发抖，却奇迹般地没有挥拳。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喉结剧烈滚动，最终只是深吸一口气，转向莱昂。
"这次不动手。"少年的声音轻得像雪落，"但下次——"
他毫无预兆地贴近莱昂耳边。这个动作看似亲密，却让霍恩家的少爷瞬间脸色惨白——雪默的吐息拂过他耳廓时，带着冰刃般的寒意。
"我会拆了你的骨头当柴烧。"
这句话像诅咒般渗进莱昂的骨髓。当雪默退开时，他紫眸中翻涌的暴戾让周围几个新兵不自觉地后退，有个胆小的甚至碰翻了墨水台。
莱昂的跟班们面面相觑。他们记得三年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小男孩，却无法将记忆中的形象与眼前这个煞神重叠——雪默只是站在那里，战甲未动分毫，周身却仿佛有无形的冰风暴在盘旋。
"你、你给我等着！"莱昂强撑着放狠话，声音却虚得发飘，"精英队入营考核见！"
雪默已经转身走向大门，闻言只是摆了摆手，像在驱赶烦人的蚊虫。温芙依小跑着跟上，却在门槛处被霍克队长拦住。
"丫头。"老兵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能压制'寒霜之牙'怒火的，百年來只有一种人。"
温芙依假装没听懂，耳尖却红得滴血。
———
返程时他们路过训练场。三年前雪默就是在这里一挑五，从此再没人敢叫他"小崽子"。此刻场上有群少年在练习格斗，其中一个黑发金眸的小不点被大孩子推搡着，却倔强地不肯哭。
雪默突然停下脚步。
"要帮忙吗？"温芙依问。
少年摇头，从腰间解下那块冰魄玉手链——不知何时被他雕成了冰狼吊坠。他弹指将吊坠精准地抛到小男孩怀里，在对方惊愕的注视中竖起食指抵在唇前。
"强者从不需要证明自己。"这句话轻得只有温芙依能听见，"但总得让人给迷路的小狼指条道。"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温芙依偷偷去勾雪默的手指，少年僵了一瞬，随即反手将她整个掌心包裹住。
他的手很冷，心跳却烫得吓人。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