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的河岸边，陈宇正和一只固执的折叠椅较劲。金属关节发出不情愿的"咔咔"声，第三次在他手里弹回原状。
"需要帮忙吗？"许沉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他放下杯子，接过那把叛逆的椅子，手指在关节处轻轻一按——"咔嗒"，椅子驯服地展开。
"外科医生的手法？"
"舞台道具组的经验。"
河面泛着初春特有的银灰色，宋白已经沿着堤岸走了个来回，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
"找到什么了？"陈宇接过咖啡，温度刚好。
宋白把袋子倒过来，十几颗形状各异的鹅卵石滚落在野餐垫上："军鼓替代品。"他拿起两颗相互敲击，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听，这块的共鸣像珍珠鼓。"
林夏的高跟鞋陷进松软的泥土里，她今天难得穿了平底鞋，却依然保持着办公室里的挺拔姿态。她放下装满食物的竹篮，皱眉看着江输正在进行的"工程"——他用树枝和橡皮筋搭了个简易支架，上面挂着三个不同型号的录音设备。
"你在录什么？"
"春天的声音啊！"江输调整着麦克风角度，"鸟叫、风声、河水...等下许昭来了就能直接采样了。"
正说着，许昭的摩托车轰鸣声由远及近。她摘下头盔，脏辫里插着几根不知名的野草。
"路上遇到片蒲公英田。"她从后备箱搬下合成器箱子，"你们绝对想不到它们的种子飘过麦克风时..."
"先吃饭。"林夏打断她，从篮子里取出一个个密封盒，"三明治、沙拉、还有..."
"饭团！"江输扑向最角落的盒子，"我就知道林姐最懂我！"
许沉拿起一个三明治，仔细端详："这刀工..."
"便利店报废食材，"陈宇耸肩，"但酱料是我自己调的。"
宋白已经用鹅卵石围出个小火坑，正试图用鼓棒摩擦木头取火。许昭看不过去，从摩托工具箱里掏出打火机扔给他。
"现代科技，原始人。"
野餐垫渐渐热闹起来。江输的录音设备捕捉到许沉咬脆黄瓜的"咔嚓"声，立刻如获至宝；许昭把蒲公英种子撒向河面，同时用合成器模拟出它们飘远的轨迹；宋白终于生起了小火堆，正在烤...林夏的高级法棍。
"那是我的早餐！"
"现在是我们所有人的了。"
陈宇靠在展开的折叠椅上，看着阳光渐渐驱散晨雾。河对岸有个钓鱼的老人，鱼竿弯曲的弧度让他想起自己的贝斯琴颈。
"看这个！"江输突然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声波图，"刚才许昭打喷嚏的频率，正好是降B！"
"删除。"
"绝对不要！这可以做成..."
追逐战在河岸展开，江输抱着手机跑得像被私生饭追赶，许昭举着摩托头盔在后面追。宋白趁机往两人方向扔了块面包屑，立刻引来一群麻雀加入混战。
林夏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文件夹："其实今天还有件事要讨论..."
"工作日再说。"许沉递给她一串烤棉花糖，"现在是休止符时间。"
午后阳光变得慵懒，录音设备还在默默工作，收集着这个难得的休憩日：鹅卵石碰撞的脆响、河水拍岸的节奏、包装纸在风中的沙沙声，还有五个人的笑声——没有任何修饰，最原始的生活和弦。
当夕阳把影子拉长时，他们发现江输的录音设备没电了。
"正好，"许昭合上采样器，"有些东西本来就不该被记录。"
回程的摩托车上，陈宇的折叠椅又卡住了。这次是江输和许沉一起研究，宋白提供暴力解决方案，林夏在查说明书，许昭直接打电话给家具店老板。
河岸恢复寂静，只有野餐垫上几颗被遗忘的鹅卵石，还留着些许温度。其中一颗的纹路，隐约像个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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