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回声谷，陈宇推开音乐厅斑驳的木门，霉味和松香扑面而来。舞台中央的三角钢琴上，一支新鲜的玫瑰躺在黑白琴键间，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
"这是第三支了。"江输捡起玫瑰，花茎上的刺在他虎口留下细小的血痕。花茎上依旧缠着五线谱纸，但这次的旋律是全新的。
许昭的指尖悬在琴键上方，没有触碰。"降E小调，"她轻声道，"司徒教授最爱的调性。"
钢琴凳下躺着一本被雨水浸湿的日记。陈宇翻开脆弱的纸页，2008年5月21日的记录已经模糊，但最后一句话依然可辨：
「当五个不和谐音同时响起——」
宋白的鼓棒突然从背包里滑落，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他弯腰去捡时，发现地板缝隙里卡着半张照片——逆流乐队的合影，但照片边缘多了半个模糊的身影，依稀能辨认出司徒教授年轻时的轮廓。
"看这个。"林夏从舞台侧幕走出，手里拿着本泛黄的节目单。2008年5月21日那场音乐会的曲目表上，《他也旋律同频》后面用铅笔加了个问号。
许沉站在舞台中央，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喉结上的疤痕今天格外明显，像是一个未完成的音符。当他开口哼唱时，声音不是从喉咙发出，而是从音乐厅古老的橡木地板里共振而来。
钢琴突然自己发出一个长音，是降E。紧接着贝斯在角落共鸣，吉他倚在墙边震颤，连宋白的军鼓都发出轻微的嗡鸣——全都精准地落在许沉哼唱的调上。
"这不是回声..."江输的改装吉他拨片在指间翻转，"这是..."
"应答。"许昭接话，她的脏辫扫过钢琴谱架，掀起一阵微小的旋风。谱架上不知何时多了份总谱，首页用铅笔写着《终章》，但五线谱上空无一物。
音乐厅的后门吱呀一声打开。穿堂风带来山谷里的野玫瑰香气，风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钢琴声——正是他们这几天收到的乐谱旋律。
陈宇的贝斯背带滑落肩头。他走向舞台边缘，那里立着一面落满灰的镜子。镜中的倒影不是他自己，而是一个模糊的贝斯手背影，正在弹奏《他也旋律同频》的变奏。
"2008年5月21日，"林夏的声音从观众席传来，"逆流乐队没有登上那趟列车。"她举起一张发黄的剪报，日期显示是2008年5月22日，标题是《音乐厅神秘音乐会，观众称听见"来自未来的声音"》。
许沉走向钢琴。当他按下第一个琴键时，喉结上的疤痕开始渗血，血珠在皮肤表面形成完美的音符形状。奇怪的是，这并不疼痛，反而像是某种封印被解开。
音乐厅所有的乐器同时加入演奏。没有科技，没有魔法，只有最纯粹的音乐共鸣。当五个声部完美交融时，墙上的日历突然翻动，停在2008年5月21日与2023年9月28日之间。
"不是轮回，不是回声。"宋白举起右手，疤痕在彩绘玻璃的光线下如同燃烧的火焰，"是..."
"一首歌的两个段落。"陈宇接话，他的贝斯与镜中倒影的演奏完全同步。
演奏结束时，玫瑰花瓣从钢琴上飘落，在舞台地板上拼出一个完整的音符。后门吹来的风突然变强，将谱架上的空白总谱吹到最后一页——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写满了音符，作曲者署名处并排列着两个名字：
逆流乐队 & Pursuit
2008.5.21-2023.9.28
回程的车上，所有人都沉默着。江输的改装吉他多了一根琴弦，锈迹斑斑却音准完美；许昭的脏辫里缠着片玫瑰花瓣，怎么都取不下来；陈宇的贝斯袋里多了本破旧的《音乐理论笔记》，扉页上写着"给未来的我们"。
当车经过那个熟悉的便利店时，收音机正在播放他们从未录制过的《终章》。店员探出头喊道："你们的歌真好听！"
许沉摸了摸喉结，那里的疤痕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在后视镜里，回声谷音乐厅的轮廓渐渐模糊，但某个瞬间，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彩绘玻璃窗后站着五个模糊的身影，正向他们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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