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状态，僵直还是抖动？眼睛，上翻还是凝视一方？”
问题接踵而至，像密集的鼓点，不留任何思考的余地。
“是……是僵直的！眼睛……眼睛有点往上翻！”
周静雅抢着回答，每一个字都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那是午夜梦回时不断重演的恐怖画面。
王主任点点头，那细微的动作，却像法官落锤前的预兆，宣判着未知的命运。
他直起身子，看向这对几乎要被恐惧溺毙的父母。
“急性幼儿急疹，合并了典型的高热惊厥。”
他像是在宣读一份实验报告，冷静得不带任何人类情感，将事实剥离所有情绪，赤裸裸地摆在他们面前。
“血象报告出来了，病毒感染指征明确，白细胞指数不高，并发细菌感染的可能性不大。”
“这是好事，意味着抗生素这把双刃剑，暂时不必动用。”
每一个医学名词都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却又精准地砸在他们最焦灼的点上。
“那……那惊厥……对她的大脑……会不会……”
周静雅用尽全身力气，终于问出了那个盘踞在她心头、如同魔鬼般日夜啃噬她的问题。
“单纯性热性惊厥，发作时间短，症状结束后意识恢复快，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患儿，不会有任何神经系统后遗症。”
王主任的语气依旧严厉，像个不近人情的教官，用冰冷的数据浇灭他们不切实际的恐慌。
“你们与其把精力耗费在担心那不存在的百分之一上，不如多学学怎么做有效的物理降温，怎么精准判断她的精神状态。”
他用下巴指了指病床上的壹壹，那姿态带着不容反驳的权威。
“体温还会反复，今天，明天，甚至后天，烧到三十九度以上都是家常便饭。”
“你们要做好打一场硬仗的心理准备。”
“她是主帅，你们是兵。”
“主帅已经倒下了，你们这些当兵的，绝对不能乱了阵脚。”
说完，他便准备转身离开，时间对他而言，是需要用秒来计算的稀缺资源。
蒲熠星“王主任！”
一个冷静平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大，却像一枚精准的楔子，瞬间楔入了这紧张凝固的空气里。
蒲熠星不知何时已经跟了进来，他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上是他连夜整理出的、堪比论文摘要的资料。
蒲熠星“我们查阅了一些文献，”
蒲熠星“关于物理降温，目前主流观点倾向于温水擦浴。”
蒲熠星“但具体到操作层面，对于擦拭部位和单次时长，说法存在分歧。”
蒲熠星“请问以您的临床经验，”
蒲熠星“是优先擦拭颈部、腋下、腹股沟这些大血管体表走行区域以追求效率，”
蒲熠星“还是建议进行全身擦拭以扩大降温面积？”
他的问题，专业、清晰、逻辑严密，剔除了所有不必要的情绪渲染，像是在进行一场学术探讨。
王主任即将迈出的脚步，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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