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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笼罩了教室,只有偶尔的闪电带来短暂的光亮。
崔然竣该死!
见状,崔然竣不禁在黑暗中咒骂了一声。
但桑野随即却听到“咚”的一声闷响,然后紧接着就是崔然竣的痛呼。
她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发现崔然竣撞到了钢琴凳,正捂着膝盖龇牙咧嘴。
桑野你撞到凳子上?
崔然竣死不了。
崔然竣逞强道,但表情明显很痛苦。
见他说话比自己还难听,桑野叹了口气,然后走近说道:
桑野我看看。
在手机微弱的光线下,她看到崔然竣的膝盖已经青了一块,更紧急的是他的膝盖被凳子上的一颗生了锈的铁钉划伤,留下了大片的血迹。
桑野坐下,伤口需要处理。
她就这么直接命令着,但令桑野感到意外的是,崔然竣竟然乖乖坐下了。
见状,桑野便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型急救包,熟练地取出冰敷贴和消毒棉。
看到这些,崔然竣实在是忍不住惊讶地问起:
崔然竣你随身带这个?
桑野习惯而已。
桑野简短地回答,接着蹲下身帮他处理伤口。
她的手指碰到他的皮肤时,崔然竣明显僵硬了一下。
又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教室,桑野抬头时,发现崔然竣正盯着她看,眼神复杂。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雷声轰然炸响,崔然竣下意识地伸手护住了桑野的头,仿佛怕她被吓到。
但就是这个保护性的动作却让两个人都愣住了。
桑野能闻到崔然竣身上淡淡的檀香混合着雨水的气息,而崔然竣则发现桑野的睫毛在手机光线下投下细密的阴影,比她平时冷硬的样子柔软许多。
桑野别搞这些奇怪的动作。
桑野你刚才弹的是德彪西的《月光》?
桑野率先打破沉默,先是警告一句,同时后退一步结束了这个意外的亲密时刻。
听罢,崔然竣便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自己会下意识做出那个动作。
崔然竣你怎么知道?
桑野我听过一次。
桑野第三小节的转调你弹错了。
桑野轻描淡写地说着,但崔然竣听后却震惊地看向她:
崔然竣你懂钢琴?
桑野看过一点点。
桑野为什么是这首曲子?
听着对方的问题,崔然竣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桑野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却突然低声开了口:
崔然竣我妈妈以前常弹。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两人之间某道无形的锁,窗外的雨声变得柔和了些,但依然连绵不断。
桑野她不在你身边了?
崔然竣她死了,在我十岁那年。
崔然竣的表情阴沉下来,接着停顿了一下。
崔然竣车祸。
桑野不知该说什么,她也自知自己的确不怎么会安慰别人。
桑野我不会安慰人,但我只能说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向前看。
这个道理崔然竣也明白,但他又何尝不想向前看,只不过……
崔然竣脸上的神情明显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接着便站起身走到窗边:
崔然竣雨小了。
确实,雨势已经减弱,天色也开始变亮。
桑野收拾好急救包,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桑野你的钢琴…弹得不错。
但就是这句话却让崔然竣嗤笑了一声。
崔然竣原来你也会说违心的话。
崔然竣得了吧,我知道我弹的烂透了,我只是……
崔然竣有时候需要发泄。
桑野理解地点点头,接着便转身离开了这里,却没有看到崔然竣脸上浮现的复杂表情。
走出旧教学楼时,雨已经变成了蒙蒙细雨。
桑野深吸一口湿润的空气,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他或许也不像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无可救药。
而在音乐教室里,崔然竣重新坐回钢琴前,轻轻弹奏起《月光》的旋律。
这一次,他没有弹错第三小节的转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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