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内室，阿那然见到了张正，他们仿佛在照镜子，一模一样的眉目，一模一样的轮廓。
张正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却依然掩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这就是张正，和他这个从小在寒窑里吃馊饭的小狗不同。
张正半靠在床头，目光直直落在阿那然身上，干裂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这是…被放弃了？
“你的替身，叫阿那然。”张家家主坐到床边，语气柔和了许多，“正儿，你别多想。以后他可以替你出席一些场合，你也能好好养病。”
张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白绾立刻上来，直接推开张家主，熟练地拍打他的背，动作轻柔，用手帕擦拭他嘴角的一丝血迹。
他那样脆弱，仿佛一碰就碎。
白绾心疼的唤了一声：“阿正……”
张正握着她的手，勉强支撑着笑意：“没事，别担心……”
他挣扎着坐直身子，目光停留在阿那然脸上：“过来...让我看看你。”
阿那然僵在原地，在张家主的眼神示意下缓步上前。
张正虚弱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轻轻开口：“别紧张，你多大了？”
阿那然结结巴巴开口：“少、少爷，我十六岁。”
张正喃喃道：“比我小两岁……你走近些。”
阿那然犹豫了一下，还是靠近了些。
近距离看，他能看到张正修长的手指搭在锦被上，指甲修建得圆润整齐，也能看到叫白绾的少女细嫩的手紧紧握着张正的手指。
阿那然不由得将自己的手藏进了袖子里。
“真像。”张正从白绾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似乎是想触摸阿那然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了，“爹，你从哪里找到的？”
白绾在张正和自己之间来回扫视，又很快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一旁的张家主回答：“御妖国，他的母亲以五两银子卖给了我。”
阿那然指甲插进掌心，他自卑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手伸过来。”张正望着阿那然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悯，他抬起手，温和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阿那然慢吞吞伸出手。
张正的指尖微凉，轻轻落在阿那然掌心上，细细抚过上面几道浅浅的凹陷。
他收回手，轻声询问：“你想不想留下来？如果不愿意，我可以放你走。”
张家主皱眉：“正儿？你在说什么胡话？你知不知道……”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白绾打断，“家主，你吵到阿正了。”
她的声音冷淡，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
张家主还想说什么，张正看着他，无奈喊了声“爹”。
张家主眼角发红，嘴唇颤抖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背过了身去。
张正转过头继续看着阿那然，声音平静：“你还小，本该有自己的人生，不必为我受这些约束。”
他一边给予着阿那然自由选择的权利，一边不动声色握住白绾的手，十指相扣，用一个动作安抚着她的情绪。
他真的很温柔。
温柔到白绾想毁掉他。
他是她的，他的笑，他的疼，他偶尔流露出的脆弱，都该属于她一个人。
哪怕是坏掉的玩具，也只能是她的。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