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亚轩那双紧闭的眼皮,如同被无形电流击中,开始剧烈地痉挛,像两片在风暴中濒临破碎的枯叶。
他那颗被无数恐怖幻象与恶意数据流反复冲刷、几乎要彻底烧毁的“超级处理器”,此刻被一道蛮横的外部指令强行注入,粗暴地,不讲任何逻辑地,启动了重启程序。
眼前的纯黑,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的冰,迅速消融,剥离。
取而代之的,是马嘉祺那张轮廓深邃,此刻却沾满了汗渍与灰黑泥污的脸。
那张脸,因为极度的疲惫,连平日里锐利的线条都柔和了几分,却依旧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
距离太近了。
近到宋亚轩能清晰分辨出对方眼白中蛛网般蔓延的血丝,能嗅到他身上那股由硝烟、干涸血腥、体汗以及……某种晶体粉末燃烧后特有的,略带辛辣的复杂气味。
马嘉祺“醒了?”
宋亚轩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从干裂的缝隙中挤出的音节,像一串刚刚从锈死齿轮间碾磨出的铁屑,干涩,沙哑,不成曲调。
他的大脑,依旧是一锅沸腾的滚粥。
无数破碎的记忆扇区、混乱的代码指令、以及那些被强行植入的、带着精神污染的恐惧幻象,在里面疯狂翻滚,碰撞,发出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系统崩溃前的尖锐蜂鸣。
我是谁?
我在哪?
系统日志……最后一行……是什么?
马嘉祺“给你三秒钟,完成自我校准。”
马嘉祺的声音,像一块刚刚从极地冰川里敲下来的岩石,又冷又硬,不携带任何多余的体温,
马嘉祺“时间一到,你如果还滞留在你的精神幻境里,”
马嘉祺“我不介意帮你做一次彻底的物理层面的格式化。”
马嘉祺“三。”
那个冰冷的数字,像一根淬了神经毒素的钢针,精准地刺入宋亚轩混乱的听觉中枢。
马嘉祺“二。”
宋亚轩的身体猛地一颤,那是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被无数次实战操练烙印下的条件反射。
那股熟悉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个不讲道理的队长用某种极其高效且不人道手段“修复”的战栗感,像一桶混着冰碴的液氮,从他的天灵盖猛然浇下。
瞬间,他脑海中所有翻滚的、燃烧的、尖啸的混乱,尽数熄灭。
他那双原本失焦的眼瞳,骤然收缩,光线与焦距在千分之一秒内重新校准。
视线越过马嘉朵那张写满了“耐心已耗尽,后果自负”的脸,他艰难地,扭动了一下仿佛灌了铅的僵硬脖颈,扫向周遭。
脚下,是层层叠叠,不知堆积了多少岁月的惨白骨骸,散发着一股混合了矿石、腐朽与某种生物油脂的古怪气味,钻入鼻腔,又冷又腻。
不远处,丁程鑫正用半边身体支撑着刘耀文。
两人皆是面如金纸,嘴唇发青,如同刚从冰水里打捞出来的尸体。
刘耀文更是双目紧闭,身体还在无法自控地轻微抽搐,显然他的“超级感官”还在被残留的幻象反复折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