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看见丁程鑫在那令人窒息的倒计时里,面色苍白,汗水浸透了衣领,
他那颗堪比天河二号的大脑,将整个闸门、整台机甲解构成亿万个数据流,疯狂计算着那唯一的、可能存在的结构弱点。
她看见了宋亚轩……
她的思维推演,在这里,出现了一瞬的空白与停滞。
她无法用逻辑构建出那个总是用玩世不恭来掩饰尖锐的少年,在那场死斗中,究竟做出了何等疯狂的举动。
但她能清晰“听”到。
那道被暴力撕开的闸门裂隙中,残留着一股极其浓郁、辛辣、狂暴的精神残响。
那残响,属于宋亚轩。
里面混合着他标志性的自负,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癫狂,以及……精神力被彻底榨干、脑域濒临烧毁时,那种仿佛电缆过载熔断的,独特的焦糊气味。
结论,冰冷,却又滚烫,狠狠烙印在她的意识里。
他们在闸门的另一侧,打赢了一场按照系统概率学,胜率为零的战斗。
他们也为此,付出了她无法精确计算,却能切身感受到的……惨烈代价。
岔路口。
这里像一个被遗忘在钢铁巨兽体内的金属盲肠,狭窄,幽闭,散发着一股无机质的冰冷。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药剂、冷汗与淡淡血腥混合成的,属于战后的独特气味。
严浩翔像一头被无形锁链拴住的困兽。
他肩上扛着一个人,一个已经失去所有温度与重量感的人。
张真源。
他扛着他,在这片不过十几平米的逼仄空间里,一步,两步,画着一个磨灭心智的圆。
战术靴厚重的鞋底,每一次砸在冰冷的地板上,都发出一声沉闷而固执的回响。
哐。
哐。
那声音不像脚步,更像一柄攻城巨锤,不知疲倦地,一次又一次,擂动着这片空间里每个人的心脏。
又像一架节拍器,在为他们所剩无几的希望,冷酷地倒数。
严浩翔“她到底去了多久?”
终于,这头猛兽停下了徒劳的踱步,声音像是两块粗糙的砂岩在互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能燎伤人的灼热与干涩。
他问的不是时间,是答案。
贺峻霖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合金墙壁,仿佛想将自己嵌进去,汲取那份无机质的稳定。
他没有回应。
那张因高浓度药物刺激而泛起不正常潮红的脸庞,正死死偏向一侧,耳朵几乎要压进墙体的纹路里,整个人变成了一具最精密、也最脆弱的收音仪器。
他紧闭双眼,屏蔽了视觉,将所有残存的感知力,都凝聚于耳蜗。
那一支被他毫不犹豫推进自己血管的肾上腺素,此刻正化作一头狂暴的公牛,在他枯竭的循环系统里横冲直撞,用一种燃烧生命换来的虚假能量,强行吊着他这具几近崩解的躯壳。
他的异能,那双曾带来无数次奇迹的手,在不久前为了延缓张真源生命体征彻底消散的战斗中,被榨取得一滴不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