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亚轩“……喂?听得到吗?”
那声线,裹挟着一种劫后余生都无法冲刷干净的剧烈虚脱感,却又被一层无法剥离的,属于天才的,浓到化不开的刻薄与傲慢所包裹。
是宋亚轩。
那个混蛋。
宋亚轩“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宋亚轩“别告诉我你们的声带也和智商一起被冻结了。”
严浩翔的嘴唇,无声地,剧烈地,翕动着。
他感觉不到自己嘴唇的动作,也感觉不到肩上张真源那冰冷躯壳的重量。
他那颗早已被绝望和狂怒填满,几乎要炸裂开来的心脏,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榨干了所有狂暴的血液,然后,又被猛地松开。
一种无法用任何已知词汇形容的,混杂着狂喜、荒谬与剧烈酸楚的情感洪流,轰然冲垮了他意志里最后一道堤坝。
他张开嘴,喉咙里滚动着雷鸣般的咆哮,想要怒骂,想要质问,想要将这几个小时所积攒的所有黑暗情绪都化作音波,一次性宣泄出去。
可最终,从他那具健硕的、钢铁般的躯体深处,挤压出的。
只是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仿佛用尽了毕生力气的……
严浩翔“……收到。”
那个字,在脱离唇齿的瞬间,便已碎裂。
每一个音节的碎片,都裹挟着他无法控制的,剧烈的,几乎要将他撕成两半的哽咽。
那个字,从严浩翔的喉骨深处,被一股混杂着狂喜与剧痛的庞大力量硬生生挤压出来。
它在脱离唇齿的瞬间,便被他无法抑制的哽咽,撕扯得支离破碎。
然后,坠入这片钢铁囚笼里,那死水般的寂静之中,没有激起半点回音。通讯器那头,陷入了一段长达数秒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肩上,那具属于张真源、早已冰冷僵硬的躯体,在这一刻仿佛卸下了千钧之重。
又或者说,那份足以碾碎心智的绝望,被通讯器另一端那道虽然虚弱、却依旧充满了该死生命力的声音,瞬间置换。
置换成了一份滚烫的、足以让他再次扛起整座雪山的理由。
严浩翔“……那帮……混蛋……”
严浩翔的嘴唇,依旧在不受控制地剧烈翕动,像两片被狂风撕扯的枯叶。
每一个从齿缝间艰难挤出的音节,都像是从冰封地壳深处,迸发出的灼热岩浆。
严浩翔“他们……”
严浩翔“……还活着……”
一只手,苍白到几乎透明,带着一丝因药物强行刺激而产生的、无法抑制的生理性颤抖,却稳稳地,按在了严浩翔那只死死攥着通讯器的手背上。
那只手因为过度用力,指骨的轮廓根根凸起,青筋虬结,像一段即将崩裂的钢缆。
是贺峻霖。
那支高浓度肾上腺素在他血管里奔流时掀起的虚假暖意,此刻正无可挽回地退潮。
一股更加深重、更加阴冷的疲惫,正从他骨髓的最深处,如墨汁滴入清水般汹涌回卷,试图将他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志彻底吞噬。
但他那双因为药物而短暂清亮的瞳孔,此刻却像两枚被强行楔入这片钢铁坟墓的、冷静的黑曜石,死死锁住严浩翔那张因情绪剧烈波动而扭曲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