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声突兀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咔哒”脆响,像一柄无形的破冰锤,悍然砸碎了这片由不同形态绝望所凝固成的,死寂冰层。
与其说这声响打破了静默,不如说是将这逼仄隧道里凝固的、令人窒息的空气,敲出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痕。
宋亚轩合上了他那台早已不堪重负、屏幕上每一道蛛网裂纹都在尖叫着“过载”的个人终端。
这个动作,粗暴,利落,带着一股终结了某场看不见的、跨维度战争的,独属于胜利者的狂妄与疲惫。
他像一具被抽干了所有血肉,只剩下神经和偏执意志支撑的皮囊,从那片蜷缩的阴影里,缓缓撑起身体。
宋亚轩“……通了。”
他挤出两个字。
声线,像是两片被烈火灼烧后又被强行捏合在一起的锡纸,干涩,嘶哑,每一个音节的边缘都带着毛刺般的焦糊感。
他抬起头,那张被汗水与污泥糊得看不清本来面貌的脸上,一双眼睛却亮得骇人。
那不是希望的光,而是两簇在精神废墟上重新点燃的,混合着疯狂与超越极限后智识的,燃烧着神经质火焰的鬼火。
宋亚轩“那条该死的矿道,就像一根被人遗忘在地球直肠里的、最原始、最肮脏的光纤。”
他扯动嘴角,似乎想笑,却只牵扯出一个类似痉挛的表情。
宋亚轩“里面塞满了几个世纪的电子排泄物和逻辑死循环。”
宋亚轩“我找到了它的……‘后门’。”
宋亚轩“一个连系统本身都视而不见的,废弃的神经末梢。”
他的话语开始变得连贯,语速也随之加快,透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癫狂。
宋亚轩“我把我们的求救信号,撕碎了,揉烂了,”
宋亚轩“伪装成了一段永远不会被系统核心注意到的,”
宋亚轩“毫无意义的、甚至带着逻辑错误的垃圾数据包。”
宋亚轩“它不是求救,它是一段代码的梦呓,”
宋亚轩“是一串毫无威胁的、可以被任何防火墙忽略的,濒死前的胡言乱语。”
宋亚轩“然后,我没请求连接。”
宋亚轩“我把它……像病毒一样,直接扔进了那根光纤的血管里。”
他咧开嘴,终于露出了一个森白的,分不清是哭是笑的扭曲弧度。
那口被高能营养棒硌出血的牙龈,让这个表情更添了几分凶悍。
宋亚轩“它能不能被地表的任何一个接收端捕捉到,看天意。”
宋亚轩“但那条路,那条被数据垃圾堵塞的幽径,它确实通往……”
他顿了一下,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了那个所有人都悬在心尖的词。
宋亚轩“……地面。”
地面。
这个词,在此刻,此地,比任何神圣的经文都更具备力量。
它像一道无声的强光,穿透了每个人心头那层厚重的、由死亡与疲惫构筑的阴霾。
贺峻霖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发生了某种肉眼无法观测的化学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