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从阴影中踏出。
马嘉祺“全体,起立。”
他的嗓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却像一柄无形的音锤,精准地敲击在每个人的神经中枢。
它瞬间击碎了那刚刚萌生,还带着脆弱湿气的劫后余生。
也强行终止了那场还在上演的,令人目眩神迷的奇迹。
马嘉祺“我们,向上走。”
这不是一句提议。
更不是一句鼓舞士气的口号。
那是一道来自地狱最深处,却又决绝指向地面微光的,行军指令。
严浩翔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
他俯下身,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小心与轻柔,将那具躯体重新托起,背负在自己宽阔的脊背上。
触感完全不同了。
那不再是一座冰冷沉重,压得他灵魂都在下坠的绝望山峦。
尽管依旧脆弱得像一袋破碎的冰晶,但那躯体深处,正有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热量,正透过层层作战服,顽固地传递而来。
那是一簇火种。
一簇在绝对零度的绝境里,被硬生生点燃的,随时可能被任何一阵微风吹灭的,悖逆常理的火种。
他甚至能感觉到,紧贴着自己颈侧的,是张真源那极其微弱,却富有节奏的呼吸。
每一次吐纳,都带着一股冰凉的气流,却又蕴含着“生”的灼热。
严浩翔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这簇火种更深地,揽入自己的怀中。
他背负的,是整个团队刚刚失而复得的,最珍贵的宝藏。
丁程鑫的手臂像一道铁箍,牢牢扶持着刘耀文。
他能感觉到,刘耀文那刚刚从崩溃边缘被拖回的精神,依旧像一张绷得过紧的弓弦,任何一丝微小的震动都可能使其再次断裂。
宋亚轩将他那台已经过热宕机的个人终端,动作僵硬地塞回战术包。
那姿态,不像一个刚刚破解了敌人防御系统的胜利者,反倒像一个在残酷的巷战后,耗尽了最后一颗子弹,只能用枪托去肉搏的疲惫士兵。
他们沉默地,一个接一个,踏入了那条狭窄幽暗,仿佛要刺穿地壳、笔直向上的垂直隧道。
那条被宋亚轩在虚脱前,用嘶哑的嗓音称之为“后门”的,通往未知生死的路。
隧道内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混杂着铁锈、湿土与矿石的腥气,吸入肺里,像是吞下了一口冰冷的金属粉尘。
粗糙的岩壁上,每隔数米便横插着一排被岁月腐蚀得斑驳不堪的金属横梯,像一具巨兽裸露在外的,锈迹斑斑的肋骨。
马嘉祺是第一个攀附上去的人。
他的手掌抓住冰冷的横杆,那刺骨的寒意透过战术手套,直钻入骨髓。
他的攀爬,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沉稳,均衡,充满一种机械般的节奏感。
他身体的每一次上移,都像是在用血肉之躯,为身后这支刚刚经历过奇迹与创伤的队伍,一寸寸丈量着这段通往地表的,最后的距离。
他的大脑,此刻正是一片高速运转的逻辑风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