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视线没有在那些同样陷入混乱的敌人身上停留分毫。
他只是,一把捞起离他最近的丁程鑫。
丁程鑫的身体软得像一滩烂泥,双目紧闭,面庞惨白如纸,嘴角挂着一丝因为感官被强行撕裂而渗出的血迹。
在他的【区域感知】里,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个不断发出噪音的错误程序。
他能“听”到空间折叠的刺耳声,能“闻”到时间线断裂的焦糊味,能“触碰”到自己身体的坐标在每一毫秒都发生着错乱的变化。
他的世界里,上下左右前后,所有维度都拧成了一股无法被解析的麻花,每一次心跳,都在加剧着这场精神层面的酷刑。
严浩翔,则早已凭借那股超越理智的守护本能,在冰面开始扭曲的第一个瞬间,便死死抱住贺峻霖。
他周身的肌肉纤维因对抗着无序的引力而发出撕裂般的痛楚,但他如同一座磐石,
用自己那伤痕累累的身体,像一枚钉子,强行楔入一块相对“稳定”,正在缓缓下沉的冰块之中。
刘耀文与林念姬,一个被感官风暴彻底击垮,一个因精神透支而陷入昏迷,被宋亚轩用战术绑带,以一种近乎捆绑货物的姿态,死死固定在自己和丁程鑫的背上。
而宋亚轩。
他双目暴凸,眼角、鼻腔、耳蜗,七窍之中,正不受控制地,汩汩流淌出殷红的,温热的液体。
那枚【迷途指针】,在他掌心,已经不再冰冷。
它滚烫,灼热,像一块刚刚从恒星核心取出的,浓缩了所有能量的奇点。
正贪婪地,反向抽取着他每一分精神力,每一寸生命力,作为这场规则崩坏的燃料。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森白的,沾染着血沫的,近乎癫狂的弧度。
那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一种彻底燃烧自我后,极致的,毁灭性的满足感。
宋亚轩“……抓……到你了……”
他那双几乎被数据洪流彻底烧毁的瞳孔,在那片由无数条扭曲光线与错乱空间构成的混沌里,以一种非人的精准,捕捉到了一缕。
一缕,与这个崩坏世界格格不入的,极其微弱,却又无比顽固的,指向性讯号。
它不是来自任何敌人,也不是来自任何道具。
它来自……那座唯一的,地热庇护所。
是系统。
是系统为了保证“游戏”能够继续进行下去,强行在这片由玩家自己制造的规则黑洞里,锚定下的,唯一的,“正确”的坐标。
在充斥着无数矛盾指令与逻辑悖论的喧嚣风暴中,这道讯号如同一根绝对静止的,贯穿了所有维度的弦。
那是通往生路的,唯一的,方向。
宋亚轩“……那边!”
宋亚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那只几乎被烧成焦炭,不住颤抖的手臂,指向那片正在对折、坍塌、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的,冰墙的废墟。
那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更深,更浓,更纯粹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