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没有更多的内容了。
在日记的最后,落款,是一个,贺峻霖,从未见过的,陌生的,小队编号。
【Group_0117】
贺峻霖,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一动不动,像一尊,被闪电瞬间,击中,然后风化了的,石像。
他手里的那块,冰冷的,黑色数据板,在这一刻,仿佛,有了,千钧之重。
它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它压得他,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它压碎了,这个庇护所里,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信念。
压碎了,丁程鑫,从数据里寻找生机的,徒劳的努力。
压碎了,马嘉祺,用,最冷酷的逻辑,和不容置喙的命令,为他们,所有人,强行构筑起来的,那个,唯一的,也是,最后的……
希望。
那块黑色的数据板从贺峻霖那双已经失去所有知觉的手中滑落。
它没有发出预想中清脆的撞击声。
它只是以一种近乎无声的沉闷姿态,落在了那片被血污与消毒水气味浸透的冰冷金属地面上。
“啪嗒。”
一声轻响。
像一根烧红的针刺破了一个充满脓液的巨大气球。
又像有什么东西在贺峻霖的灵魂最深处彻底地碎掉了。
那块数据板静静地躺在地上。
那道淡蓝色的光幕已经自动熄灭。
它像一个黑色小小的敞开的棺材。
里面埋葬的不是一个名为“阿杰”的陌生牺牲者。
里面埋葬的是马嘉祺用他自己最后一点名为“理性”的骨血,为所有人强行构筑起来的那个摇摇欲坠的、名为“希望”的避难所。
贺峻霖没有动。
他甚至没有眨眼。
他的瞳孔已经彻底失去了焦距。
他那片刚刚被无法形容的巨大荒诞感与更加巨大的绝望感轮番碾压过的大脑皮层,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被烧焦的空白平原。
上面寸草不生。
甚至连思考这个最基础的生理功能都已经停止了。
他只是站着,像一尊刚刚从万米深的海底被打捞上来的灌满了海水的石像。
沉重、冰冷、死寂。
“……”
丁程鑫从战术平板前缓缓地转过了头。
那声突兀的轻响像一个错误的代码指令,强行打断了他那台正在高速运转的生物计算机的运算进程。
他的视线精准地落在了那个正像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的贺峻霖的背影上。
然后他的视线微微下移,落在了贺峻霖脚边那块黑色的不起眼的数据板上。
丁程鑫的眼瞳在那一瞬间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
他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依旧平稳高效,没有一丝多余的迟滞。
他迈开脚步走到了贺峻霖的身边。
他没有去拍贺峻霖的肩膀。
也没有去问任何诸如“你怎么了”之类的毫无意义的废话。
他只是弯下腰,伸出手将那块冰冷的、沾染着地板上若有若无血腥气的数据板捡了起来。
他的手指轻轻地在那块数据板侧面的开机键上按了一下。
淡蓝色的光幕再一次投射在了半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