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开抓着他肩膀的手，转而一把抓住了他作战服坚韧的后领。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几乎是以一种拖拽的方式，将他那具如同失去了所有骨头般瘫软的身体，从冰冷的沙地上强行拉了起来。
然后，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对着那个依旧在徒劳地嗅探着空气中危险信号的少年，下达了简洁的命令。
林念姬“……刘耀文，扶着他。”
林念姬“……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刘耀文“……去哪儿？”
刘耀文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茫然。
他的目光从沙丘顶端移开，落在了丁程鑫空洞的脸上。
丁程鑫是他们现在的方向。
他是大脑，是罗盘。
当丁程鑫自己都变成了一个需要被搀扶的、失去方向的空壳时，他们又能去哪里？
沙漠如此广阔，而他们如此渺小。
林念姬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也没有时间去解释她的判断。
她只是转过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到近乎冷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林念姬“……执行命令。”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它像两把锋利的冰锥，刺入了刘耀文犹豫的内心。
刘耀文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从那眼神里读懂了一切。
情况已经恶化到了不容许任何质疑和延迟的地步。
他不再追问，沉默地走上前，将丁程鑫的一条胳膊沉重地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丁程鑫的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甚至能听到丁程鑫的牙齿在上下打战，发出“咯咯”的、细碎的声响。
那不是因为沙漠夜晚的寒冷。
那是恐惧。
一种已经完全超出了意志控制范围的，最纯粹的，生理性的恐惧。
就在他们调整好姿势，准备转身撤离的那一刻。
丁程鑫，那个一直处于失魂状态的人，突然动了。
他的动作僵硬而突兀，像一具被电流击中的尸体。
他猛地抬起了自己的头。
他那双空洞的、无法聚焦的眼睛，直勾勾地，死死地，再一次看向了那座巨大的、如同史前巨兽坟墓般的沙丘顶端。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的、嘶哑的嗬嗬声。
他的另一只手，那只完好的右手，颤抖着，费力地抬了起来。
他指向了那个方向。
那个让他精神崩溃的源头。
丁程鑫“……笑……”
一个破碎的、含混不清的音节，从他那因为过度恐惧而发白的嘴唇里，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挤了出来。
林念姬和刘耀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猛地回头望去。
他们做好了看到最恐怖画面的心理准备。
然而，沙丘的顶端，依旧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除了那如泣如诉的风声，什么都没有。
没有火光。
没有任何身影。
更没有什么该死的笑容。
一切都和几分钟前一模一样，空无一物。
仿佛丁程鑫刚才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因为过度紧张和疲劳而产生的，荒谬的幻觉。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