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刘耀文的脸色,却在这一瞬间,变得比丁程鑫更加惨白。
他的血色从脸上褪去,只剩下死人般的苍白。
因为,就在刚才。
就在丁程鑫抬起手指,说出那个字的瞬间。
他闻到了。
不。
他没有闻到。
那股在空气中飘荡的,由脂肪焦香、腐果甜腻、以及新鲜血腥味混合而成的,令人作呕的诡异气味。
突然,消失了。
它不是被风吹散的。
它也不是随着距离的拉远而慢慢变淡的。
它就像一个被人按下了开关的香薰机,或者被掐断了电源的电器。
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所有的味道,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它们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的,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属于沙漠深夜的,沙土的味道。
这种突然的、彻底的、完全不合逻辑的消失。
这种对物理规律的公然漠视。
比之前闻到的任何一种恐怖的味道,都更加,更加的,令人毛骨悚然。
它证明那味道的源头,是活的。
它拥有智慧。
它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它收敛了自己的气息。
它在……狩猎。
丁程鑫“……跑。”
丁程鑫的嘴里,终于吐出了第二个,稍微清晰一点的字。
这个字,像一记无情的重锤,狠狠砸在了另外两人的心脏上。
不需要更多的解释了。
也不需要更多的命令了。
三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用尽了自己从出生以来所有的力气。
他们头也不回地,朝着来时的方向,朝着他们的大部队所在的那个遥远的方向,疯狂地逃去。
他们的身后。
那座被当地人命名为“哭泣的寡妇”的巨大沙丘,依旧沉默地矗立在冰冷的月光之下。
那呜呜的风声,也依旧像一个女人永无止境的、充满悲伤的啜泣。
然而,在他们看不见的,沙丘的另一侧。
在那片被沙丘环抱的开阔凹地里。
那堆曾经散发着昏黄色光芒的篝火,已经完全熄灭了。
只剩下几缕黑烟,懒洋洋地升入夜空,然后被风吹散。
那些围坐在火堆旁,脸上挂着痴迷而幸福微笑的“玩家”们,也已经消失不见。
他们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只剩下,那个被烤得焦黑的,如同扭曲的木炭般的人形物体,还孤零零地架在临时的烤架上。
在它那被利器剖开的、空洞的胸腔里。
那些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紫黑色的、散发着腐烂气息的浆果,其中的一颗。
就在他们三人逃离后不久。
突然,轻轻地,动了一下。
这个动作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
然后,那颗浆果的表皮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缝。
裂缝无声地扩大。
从裂缝里,伸出了一只小小的,猩红色的,由无数个六边形晶格构成的,昆虫般的,复眼。
那只复眼,在冰冷的空气中,不带任何感情地,缓缓转动着。
它精准地,望向了丁程鑫他们逃离的,那个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