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且,她的体重轻得可怕。
贺峻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怀里抱着的,不是一个朝夕相处的、有血有肉的同伴。
他抱着的,似乎只是一件由最轻的羽毛和最脆弱的白纸,精心扎制而成的,空洞的躯壳。
这种感觉让他遍体生寒。
严浩翔“……妈的!都愣着干什么!照明!”
严浩翔的咆哮紧随而至,像一道在众人头顶炸开的惊雷。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躁和愤怒,强行将其他几个还处于失魂状态的人,从那片名为“荒谬”的泥沼中拽了出来。
他怀里还抱着因为力竭而昏迷的马嘉祺和丁程鑫。
他将两人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两件最珍贵的易碎瓷器般,轻轻平放在沙地上。
他确认了两人的姿势不会阻碍到呼吸,才猛地站起身。
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堵无法被逾越的城墙,挡在了这片混乱的临时营地和那片未知的、潜藏着巨大危险的黑暗之间。
他的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手中的武器已经再次上膛。
宋亚轩像是被严浩翔这声咆哮当头打了一拳,浑身剧烈地一个激灵。
他猛地回过神来,脸上还残留着茫然和震惊。
他手忙脚乱地,几乎是凭借着无数次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伸手摸向自己战术背包的侧面。
他摸到了那个冰冷的开关,然后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一道粗壮的,带着惨白色泽的光柱,瞬间撕裂了笼罩着他们的浓重黑暗。
光线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将夜幕切开了一道巨大的豁口。
光柱在空中短暂地晃动了一下,然后被宋亚轩用尽全力稳定住,精准地打在了贺峻霖和他怀里那个人的身上。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
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林念姬此刻的样子。
那幅景象,让刚刚恢复了一点秩序的场面,再次陷入了死寂。
她的脸,已经完全不能用“苍白”这个词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近乎于半透明的,毫无任何生机的,如同上好宣纸般的颜色。
皮肤下的毛细血管网络,在强光的照射下清晰可见。
但那些纤细的血管里,却看不到任何血液流动的迹象,仿佛都已经凝固了。
她紧紧地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强光的照射下,投下了两片淡淡的阴影。
但即便是这样,也无法掩盖她眼眶周围那两圈深得可怕的,如同严重瘀伤般的青黑色。
那是身体机能衰竭到极限的标志。
而最让人感到恐惧的,是她的五官。
一丝丝,一缕缕的,鲜红色的血液,正不受控制地从她的嘴角渗出。
从她的鼻孔里缓缓流出。
甚至从她的双耳里,也有暗红色的血迹,缓慢地,持续不断地,渗透出来。
七窍流血。
这个只在最恐怖的传说和最古老的诅咒中才会出现的词汇,此刻,正以一种最直观,最残酷,最无法辩驳的方式,呈现在他们所有人的眼前。
它不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是一个正在发生的,令人作呕的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