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消散。
这两个字从贺峻霖的喉咙里挤出来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它不像人类的话语,更像是一道来自存在法则本身的最终宣判。
那股无形的寒意瞬间穿透了这片由沙土与绝望构筑的临时营地。
风没有吹起一粒沙,却让所有人的灵魂都冻僵了。
严浩翔脸上因为极致愤怒而扭曲的肌肉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他眼中足以熔化钢铁的狂暴火焰,在接触到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含义时,被一种无法抗拒的冰冷力量瞬间浇灭。
怒火迅速冷却,凝固,然后碎裂成一片空洞的,无法被理解的茫然。
他想不明白,也无法接受,那股让他发疯的力量去了哪里,只剩下一片冰冷的虚无。
宋亚轩刚刚撑起一半的身体也僵在了原地。
他伸向医疗包的手就那么停在了半空中,指尖距离急救药品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可这十厘米,此刻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他脸上的表情,从找到任务目标的急切与希望,断崖式地跌落成一种孩童般的呆滞。
那是一种亲眼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宝物被摔得粉碎后,混合了极致悲伤与彻底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的大脑拒绝处理眼前的信息,整个世界都仿佛变成了一场荒诞的慢镜头默片。
时间本身似乎都被这两个字诅咒了,在这片小小的空间里停滞了流动。
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绝对的死寂,只剩下每个人沉重到几乎停跳的心脏搏动声。
贺峻霖“……我……不准。”
打破这片死寂的,是贺峻霖自己沙哑到不似人声的低吼。
他的声音像是两块粗糙的岩石在互相摩擦,充满了违背现实的,近乎疯狂的固执。
这句否定如此无力,却又带着一种要将天捅个窟窿的决绝。
他猛地低下头,强迫自己不再去看任何人惊恐或绝望的脸。
他那双本已黯淡如死灰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光。
那光芒极其微小,却又无比倔强,像是濒死之人回光返照时迸发出的最后执念。
他放弃了任何多余的检查动作。
他也完全无视了宋亚轩已经准备好的所有急救药品。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由现代医学创造出来的奇迹,对于眼前这种正在从“存在”层面上被直接抹除的伤势,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林念姬此刻的状态,不是受伤,不是濒死,而是正在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本身擦除。
贺峻霖将自己那只沾满了林念姬鲜血的手,在自己还算干净的裤腿上用力地,近乎粗暴地来回擦拭着。
黏腻的血污被擦去,留下暗红色的印记。
他将这只重新变得干净,却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的手,再一次缓缓抬起。
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却又带着一种将自己的一切都押上去的决绝。
最终,这只颤抖的手,覆盖在了林念姬那片冰冷得如同大理石般的额头上。
他闭上了眼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干扰。
【治愈之触】。
他发动了自己的异能。
但是这一次,从他掌心涌出的能量截然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