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数道扭曲的、变幻莫测的光线,像拥有了生命的彩色触手,在他的视网膜上疯狂地舞蹈、抽搐。
时间的概念,在他的脑海中被彻底打乱、揉碎。
他看到跑在身边的宋亚轩时而变成一个拖着长长尾迹的模糊残影。
时而又会毫无征兆地凝固成一尊绝对静止的、仿佛亘古就存在于此的雕像。
然后又在下一瞬间恢复正常。
这种时空错乱的视觉体验,让他的大脑濒临宕机。
但最可怕的,不是他所“看”到的。
而是他所“听”到的。
他那因为异能失控而变得过度敏锐的听觉,正在捕捉这个维度本不该存在的声音。
他能“听”到脚下的每一粒沙。
它们因为无法承受巨大能量的辐射,正在集体发出一种高亢的、细微的、如同无数根针尖刮擦玻璃般的尖叫。
他能“听”到自己背上,林念姬的体内。
那些被贺峻霖用生命作为代价,强行粘合起来的异能核心碎片,正在一片接着一片地,重新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到令人心碎的“咔嚓”声。
那声音预示着女孩的生命正在再一次走向不可逆转的凋零。
他甚至能“听”到遥遥领先的马嘉祺手中,那个被他命名为“信标”的怪物,正在发出一种无声的、却充满了贪婪与饥渴的“心跳”。
咚。
咚。
咚。
那心跳声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直接在他的颅内响起,每一次搏动,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
这些不属于这个维度的声音,像无数根在烈火中烧得通红的、带着倒刺的钩子。
它们在他的大脑皮层里,反复地、残忍地拖拽着,撕扯着。
他想呕吐。
胃部在剧烈地痉挛、翻江倒海。
但他连分泌出足够胃酸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发出一阵阵痛苦的、撕心裂肺的干呕。
他想昏过去。
他无比渴望能立刻失去意识,逃离这场感官的酷刑。
但那因为能量风暴而变得异常活跃、过度敏锐的神经,却像一个最残忍、最尽职的狱卒。
它死死地将他的意识囚禁在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里。
它逼迫着他,去品尝这每一分、每一秒、每一瞬间的,极致的酷刑。
而跑在队伍最前面的马嘉祺,是唯一一个没有携带任何“负重”的人。
他不需要背着任何人。
但他的肩膀上,却压着比任何人都要沉重的、无形的负担。
那负担,是整个团队的生死。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队友们那已经濒临极限的、如同破风箱般粗重的喘息声。
每一个声音,都像一鞭子抽在他的心上。
他能感觉到,自己手中那个由纯粹的秩序力量与纯粹的混乱力量强行嫁接而成的“怪物”,正变得越来越冰冷,越来越沉重。
那东西仿佛正在从他的手掌心,贪婪地、不知满足地汲取着他所剩无几的体温和生命力。
但他最能感觉到的,是他脑海中那片死寂的、空洞的“无”。
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慌的虚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