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严浩翔的咆哮声还未在空旷的神殿里彻底消散,他自己胸腔里的回音却已经先一步力竭。
那股支撑着他燃尽一切的狂怒与孤勇,如同被釜底抽薪的烈火,在目标倒下的瞬间便迅速熄灭,只留下一地冰冷的,名为虚脱的灰烬。
他的世界,从极致的喧嚣,猛然坠入了一片死寂。
耳朵里只剩下自己血液冲刷血管的轰鸣,以及心脏在肋骨后方无力而狂乱的撞击声。
他听到了马嘉祺的回答。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片轻飘飘的,毫无重量的羽毛,却又带着足以压垮他最后一根神经的,荒诞的重量。
听到了……真源的声音?
严浩翔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试图将这个由几个简单音节构成的句子,在自己那片混乱的,几乎要宕机的脑海里重新拼凑、理解。
他缓缓地,用一种近乎僵硬的动作,转过头。
他的视线,越过地上躺着的,生死不知的丁程鑫。越过那个已经彻底报废,屏幕上一片漆黑的仪器。
最终,落回到那个靠着石柱,连坐直身体都显得无比勉强的男人身上。
严浩翔“你说什么?”
严浩翔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打磨过,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甚至带着一丝被愚弄后的,隐秘的愤怒。
严浩翔“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这不可能。
张真源已经死了。
在上一场游戏里,为了掩护他们撤退,被那群怪物撕成了碎片。他们甚至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这是他们所有人亲眼所见的事实。
是烙印在每个人心头,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马嘉祺没有因为他的质问而动怒。他只是抬起头,那双因为失血和精神重创而显得有些涣散的瞳孔,努力地聚焦在严浩翔的脸上。
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解释,但灵魂被撕裂的剧痛让他连组织一句完整的话都变得无比困难。
最终,他只能无力地摇了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过,也无法理解的,茫然。
那是一种坚信了某种真理一辈子的人,真理却在他面前轰然倒塌的,彻底的迷惘。
就在这片几乎凝固的对峙中,另一个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和无法压抑的颤抖,突兀地响了起来。
宋亚轩“……队长。”
是宋亚轩。
他蜷缩在不远处,身体还在因为剧痛和脱力而微微抽搐。
那只水晶化的左臂光芒已经完全黯淡,呈现出一种灰败的,仿佛随时会碎裂的质感。
他正用完好的右手,死死地撑着地面,试图从地上爬起来,但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他没有去看严浩翔,也没有去看马嘉祺,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严浩翔脚边那个已经熄灭的仪器上。
宋亚轩“那个仪器……它的运作原理,不是识别幻象。”
他的声音很虚弱,断断续续,但每一个字都吐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属于技术人员的,冷静到近乎偏执的笃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