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耀文感觉自己的耳鸣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可怕的,仿佛连灵魂都被抽空的绝对寂静。
那目光让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蛛网上的飞虫,动弹不得。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每一次搏动都沉重而缓慢,仿佛随时都会停止。
他甚至能“听”到血液在血管中艰难流动的声音,那是生命在绝对的恐惧面前,发出的最后悲鸣。
丁程鑫的指尖在控制板上微微颤抖。
这是他职业生涯中从未有过的失态。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精密计算后构建的防御阵型,在那道目光下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
屏幕上跳动的每一行数据,他曾经引以为傲的逻辑闭环,此刻都像小孩子用积木堆砌的城堡,在巨人的注视下摇摇欲坠。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念头:对方只需要一个“想法”,就能让这些复杂的电子设备瞬间变成一堆废铁。
而马嘉祺,作为那个主动开口的人,承受了这份关注的绝大部分。
他感觉自己被瞬间剥离了所有防御。
无论是身上的战术装备,还是内心的坚固壁垒,都在这道目光下被彻底瓦解。
他被扔在了一块被无数聚光灯照得通亮的,冰冷刺骨的金属解剖台上。
那道视线就是手术刀。
它剖开了他的皮肤,审视着他肌肉的每一丝颤动。
它穿透了他的骨骼,洞察着他每一个闪过的念头。
他所有的勇气,所有的决断,所有的恐惧与不安,都在这道视线之下,被彻底地,无情地,审阅着。
他强迫自己站直身体,不让双腿因为这股压力而弯曲。
这是他作为队长,作为人类,最后的尊严。
时间,仿佛真的在这一刻停止了。
那柄悬停在他头顶,距离他的发梢已经不足十厘米的,闪烁着不祥暗金色光泽的巨型镰刀,依旧保持着那种绝对违反所有物理定律的恐怖静止。
它没有能量波动,没有引擎轰鸣,它就在那里,像一个永恒的,关于死亡的标记。
风停了。
就在一秒前还在空气中疯狂飞舞的,被剧烈爆炸掀起的无数尘埃与沙砾,就那么毫无道理地,突兀地,悬浮在了半空中。
每一颗沙砾,每一粒尘埃,都凝固在了它原本的轨迹上。
整个战场,变成了一幅被按下了暂停键的,充满了毁灭与暴力美感的立体油画,诡异到了极点。
声音彻底消失了。
这并非刘耀文之前因为耳膜严重受损而感受到的那种生理性死寂。
这是一种更加绝对的,更加霸道的,属于规则层面的“静音”。
仿佛这个世界的背景音轨被强行抽离,所有的振动都被禁止。
整个世界,都被一股无法抗拒的蛮横力量,强行拖入了一场盛大的,诡异的,令人窒息的默剧。
然后,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就在这片绝对的静默之中,
那头庞大的,光是存在本身就足以成为任何一支人类精锐部队终极噩梦的远古巨兽,开始了它的……“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