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峻霖的身体,像是被丁程鑫这声嘶吼解除了某种无形的禁锢。
他从僵直的状态中猛然惊醒。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来不及抬头去看一眼马嘉祺此刻的处境。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眼看幼崽受到致命威胁的野兽,疯了一般扑向了倒在地上、身体依旧在剧烈抽搐的林念姬。
他重重地跪倒在她身边的地面上。
他的双手在剧烈地颤抖着,伸出去,却又在半空中凝固,根本不敢去触碰她。
林念姬的眼、耳、口、鼻里,都在持续不断地向外渗出鲜红的血液。
那不是任何外伤导致的。
那是她的大脑,在被那股不属于这个维度的、如洪水般庞大的信息流强行冲刷之后,
其内部最脆弱、最精密的毛细血管网络,发生了结构性的、全面的、不可逆的……崩裂。
贺峻霖的脑中一片空白。
他的医疗包里,没有任何药物,没有任何器械,可以处理这种级别的……发生在“思想”与“认知”层面的创伤。
他的手在半空中徒劳地悬停着,作为一个医生,那份早已根植于骨髓的、想要救死扶伤的本能,
与眼前这完全超出人类医学认知范畴的、近乎神学领域的伤害,发生了剧烈的、让他精神几近崩溃的冲突。
张真源没有动。
他既没有去看那个被当作战利品一样悬挂起来的马嘉祺,也没有去看那个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林念姬。
他只是极其缓慢地、将自己的身体重心压得更低。
他像一块沉默的、毫不起眼的礁石,用自己的身体,不偏不倚地,挡在了那尊黑暗神祇与队伍后方,那个依旧在高温中昏迷不醒的严浩翔之间。
他的右手,再一次,紧紧地握住了刀柄。
这一次,他没有拔刀。
他只是在用这个濒临爆发的姿态,进行着一种无声的、属于顶尖特工的、最后的风险评估。
他在疯狂地计算。
如果对方的下一个目标,真的是那个处于异常状态的严浩翔,他用自己这条命,以自杀式的攻击去换取哪怕零点一秒的阻滞,其成功的概率……究竟是多少。
答案,冰冷而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里。
是零。
就在这片被绝望和无力感重新笼罩的僵局之中。
那颗黑曜石般的球体,似乎已经完成了对马嘉祺的“读取”工作。
那根卷着他的水晶触须,其顶端那一点凝聚着磅礴生命能量的、明亮到耀眼的绿色液滴,开始缓缓地、向着马嘉嘉祺的胸口移动。
它的目标,精准地指向了他的心脏位置。
它似乎打算,在这个被它判断为最完美的“死亡样本”之上,进行下一个阶段的实验。
它要观察……“复苏”。
然而。
就在那滴仿佛蕴藏着一整个春天生命力的液体,即将触碰到马嘉祺胸前那片被烧得焦黑的作战服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不属于任何声波范畴的、纯粹的能量律动,毫无征兆地从严浩翔那具滚烫的、昏迷的身体上,扩散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