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分十七秒。
这个数字,从马嘉祺那片死寂的、再无任何波澜的瞳孔里,被投射出来。
它不是一个估算,更不是一个警告。
它是一个宣判。
一个由这台巨大杀戮机器的内部时钟,通过它刚刚“格式化”的、最新鲜的“样本”,所下达的、精准无误的死亡倒计时。
贺峻霖“……你说……什么?”
贺峻霖的声音在极度的惊骇中彻底撕裂,像一声走了调的尖锐颤音。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就是这半步,让他和那个靠墙坐着的、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之间,拉开了一道名为“恐惧”的、无法被逾越的距离。
他的目光甚至不敢再直视那张脸。
他看的不是马嘉祺。
他看的是一个披着马嘉祺外壳的、正在用人类声带模拟发声的……系统终端。
那个曾经会在他害怕时温柔安抚他的队长,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冰冷的、只剩下计算和指令的程序。
马嘉祺没有理会他。
那双空洞的眼睛,甚至没有在他身上停留零点零一秒。
他那被“格式化”后的大脑,已经自动将贺峻霖的质问,归类为了“无效交互”,直接从当前的数据流中删除了。
他的视线,正死死地锁定着前方那条狭窄通道的地面。
那些如同电路板纹理般的、散发着微弱红光的线条,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亮,光芒的饱和度越来越高。
马嘉祺“压力感应板,共计一百三十二块,触发即死。”
马嘉祺“激光矩阵,三组,扫描周期一点二秒,触碰即死。”
马嘉祺“重力场发生器,七个,随机激活,压强峰值足以粉碎合金。”
他用一种平板的、不带任何情绪起伏的语调,快速地、清晰地,播报着前方的死亡配置。
每一个词,都像一颗冰冷的钢钉,狠狠地砸进众人的耳膜,钉穿他们最后一点侥幸。
这不再是他们可以凭借运气或蛮力闯过的关卡。
这是由无数变量构成的、精密的死亡方程式。
马嘉祺“……走。”
他吐出这个字,然后,用那双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撑着冰冷的金属地面,试图站起来。
这个动作,他失败了。
他那具早已被判定为“机能崩溃”的身体,根本无法执行大脑发出的这个简单指令。
肌肉拒绝收缩,骨骼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再次颓然坐了回去。
张真源没有说话。
沉默在此刻是他唯一的语言。
他只是再次弯下腰,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将马嘉祺重新甩回了自己那宽阔的、稳如山岳的背上。
这一次,马嘉祺没有反抗。
他只是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了张真源的颈窝。
这个动作仿佛是一种本能,让他可以隔绝掉所有不必要的、会干扰他进行“计算”的、属于人类的无意义感官信息。
气味,温度,声音,一切都在被他的大脑主动屏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