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那双被血污和绝望浸透的眼睛,缓缓地、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转向了那个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宋亚轩正安静地靠在墙角,低着头,一动不动。
仿佛刚才那个与冰冷机器“对话”的,那个创造了神迹的,根本不是他。
马嘉祺“……重置点……”
马嘉祺的声音,幽幽地,在这片劫后余生的死寂中响起。
马嘉祺“……我们到了。”
死寂。
那是一种比真空更纯粹,被彻底抽干了所有杂音的绝对寂静。
身后,那座钢铁山脉崩塌时发出的轰鸣,足以撕裂正常人的耳膜,此刻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厚重墙壁彻底隔绝。
洞口的另一边,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里没有光。
也没有声音。
只有此起彼伏的、剧烈的喘息声,像是濒死野兽在喉咙深处发出的最后挣扎。
这些粗重的呼吸在绝对的黑暗中交织,谱写成一片混乱而脆弱的交响,是他们还“存活”着的唯一证明。
丁程鑫趴在冰冷的地面上。
脚下的材质光滑得没有一丝纹路或缝隙,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凉意,正透过薄薄的作战服,不断侵蚀着他的体温。
他每一次吸气,都感觉断裂的肋骨像两根烧红的铁棍,在他的胸腔里狠狠搅动。
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视线边缘泛起雪花般的噪点。
喉咙里充满了铁锈般的甜腥气,让他控制不住地想要作呕。
他咳出了一口黏稠的、带着暗红色血块的唾沫。
唾沫落在光滑的地面上,无声地摊开。
然后,他用那双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的手臂,一点一点地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
肌肉纤维在尖叫,骨骼在抗议,但他必须起来。
他需要确认。
他必须确认所有人的安危。
“嗡——”
头顶,柔和均匀的白色光芒毫无征兆地亮起,如同手术室的无影灯。
那光线没有丝毫温度,却瞬间驱散了那片令人绝望的黑暗。
这个小小的、密闭的空间,被照得一片通明。
这是一个直径不超过十米的、完美的圆形房间。
墙壁、地面和天花板,都是由一种乳白色的、带着温润质感的未知材料构成。
整个空间天衣无缝,找不到任何拼接的痕迹,仿佛是浑然天成。
空气里,属于外界的机油和臭氧味道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被反复过滤后的、无菌的、中性的气味。
这里,像一个被彻底清理干净,等待着被投放实验样本的……培养皿。
丁程鑫的目光,艰难地、一寸一寸地,扫过这个小小的临时避难所。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但他强迫自己聚焦。
他的队员们,像一堆在风暴中被随意丢弃的、破损的零件,以各种扭曲的姿态,散落在房间的各处。
刘耀文蜷缩在离他最远的一个角落里。
他双手死死地捂着耳朵,将整张脸都深深埋进了膝盖。
他的身体还在因为后怕而剧烈地、不受控制地发着抖,像一只把自己藏进壳里的蜗牛,用这种方式拒绝与这个充满了痛苦的世界再有任何接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