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台机器,甚至吝啬到不肯给他们一个干脆的、痛快的死亡。
它要他们挣扎。
它要他们修复自己。
它要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在绝望中,燃起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名为“希望”的火苗。
然后,再亲手,将它掐灭。
玩弄人心,才是这台机器最大的乐趣。
丁程鑫“……贺峻霖!”
丁程鑫用尽全身的力气咆哮,那声音在嗡鸣的密室里显得扭曲而遥远。
丁程鑫“……处理伤员!所有人!处理伤口!补充水分和食物!”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丁程鑫“这是我们仅有的时间!”
这一声咆哮,像一针强心剂,狠狠地扎进了所有人的大脑。
贺峻霖如梦初醒。
他不再去看马嘉祺,不再去思考那些能把他逼疯的问题。
他强迫自己进入了那个他最熟悉的、属于战地军医的模式。
他的眼里,只剩下了伤口,数据,和急救方案。
他踉跄着,先是冲到严浩翔身边,粗暴地撕开他背后的衣物,检查他的体温和呼吸。
然后又从医疗包里翻出仅剩的退烧贴和物理降温剂,动作迅速而精准。
张真源沉默地,将自己的水袋和压缩能量棒,递到了那个依旧靠着他的、仿佛对外界一切都漠不关心的身影面前。
马嘉祺没有接。
他只是抬起头,那双死寂的眼睛,看着张真源。
马嘉祺“……你,左臂,切割伤,深度三厘米,需要缝合。”
他平静地指出了张真源在爬过那个“狗洞”时,被锋利金属划开的伤口。
那道伤口正在向外渗血,已经染红了半边袖子。
马嘉祺“……否则,在下一个区域,高压环境下,”
马嘉祺“有百分之七十三的概率,伤口会二次撕裂,导致大出血。”
这是冰冷的计算,是基于数据的最优建议。
张真源的目光,顺着他的指引,看了一眼自己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甚至没有皱一下眉头。
然后,他重新看向了马嘉祺的眼睛。
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手,用一种不容置疑的、缓慢而坚定的动作,将水袋的吸管,送到了马嘉祺那干裂的、毫无血色的嘴边。
这个动作,不符合任何逻辑,不具备任何生存优势。
它纯粹,而又固执。
马嘉祺的瞳孔里,那飞速闪动的数据流,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卡顿。
就在这时。
滴。
一声极其轻微的、统一的电子提示音,毫无征兆地,从所有人的个人终端上,同时响了起来。
那声音在嘈杂的嗡鸣中,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屏幕上,那猩红色的【炼狱】模式警告之下,那代表着他们仅存异能的、可怜的个位数,开始……闪烁。
【4】……【3.9】……【3.8】……
【3】……【2.9】……【2.8】……
【1】……【0.9】……【0.8】……
那个数字,正在以一种稳定而缓慢的、不容任何生物置疑的绝对速度,一点一点地,被抽走。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
一种根植于他们灵魂深处的、属于他们自己的力量,正在被这个房间,当着他们的面,一滴一滴地,榨干。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弱感,从四肢百骸深处传来。
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从生命中被永久地剥离。
而这,就是他们“休息”的……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