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用一种陈述既定事实的、不带任何情绪的语调,说出了一个比“炼狱”本身,更加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结论。
马嘉祺“……系统正在为我们生成一条全新的、不存在于数据库里的……‘临时路径’。”
那不是一扇门。
它更像一道被无法想象的暴力从内部硬生生撕扯开的伤口,通往一个更加深邃、更加不可知的黑暗维度。
原本乳白色、质地温润的墙壁,此刻像是被某种潜藏在核心的恐怖力量彻底崩裂。
断口处并不平整,反而闪烁着危险的、如同生物神经末梢般不规律跳跃的蓝色电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裂隙的另一边,是纯粹到极致的漆黑。
那片黑暗仿佛拥有生命和质量,贪婪地吞噬着房间里的一切光线,让人看一眼就感觉自己的灵魂要被吸进去,深不见底。
马嘉祺那句关于“临时路径”的冰冷宣判,就像一块被扔进极寒深潭的石头。
它没有激起任何涟漪,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只是无声地沉了下去。
然而,它的沉没却让那片本就令人窒息的死寂,变得更加沉重,更加粘稠,几乎要凝固成实体。
房间里,那片刚刚经历过疯狂痉挛的白色光源,已经彻底稳定下来。
它恢复了最初那种手术室般的、毫无任何人类温度的照明。
但此刻,这种无影灯般的光亮不再能带来任何安全感。
它冷酷地照亮了每个人的脸,照亮了他们身上的血迹和伤口,反而像是在为他们这群即将被投进未知深渊的祭品,打上最后一束冰冷的追光。
先前那种高频的嗡鸣声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令人心悸、更加具有压迫感的绝对寂静。
周围静得可以清晰听见血液在自己太阳穴里“突、突”搏动的声音,像是为生命倒计时的节拍器。
静得可以听见贺峻霖那双因为过度用力而无法抑制颤抖的手,在给张真源缝合伤口时,缝合针每一次穿透皮肉时发出的、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啵”声。
他甚至没有时间去寻找或者使用麻药。
他只是用最快的速度,以一种近乎于屠夫的粗暴和外科医生的精准相结合的诡异方式,将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强行闭合。
他必须快,因为他不知道那道“伤口”会存在多久。
汗水顺着他惨白的额角不断滴落,砸在张真源那条被鲜血浸染的手臂上,立刻洇开一小片更深的暗色。
张真源没有低头去看自己的伤口。
他仿佛感觉不到那撕裂般的疼痛,只是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怀里那个还在低声啜泣、浑身发抖的少年身上。
他用那只刚刚被草草缝合完毕、还渗着血丝的手臂,以一种与当前环境格格不入的轻柔动作,将刘耀文扶着站了起来。
刘耀文的身体很僵硬,眼神里依旧充满了无法消化的恐惧。
然后,张真源转过身,毫不犹豫地弯下腰。
他将那个依旧高烧不退、彻底人事不省的严浩翔,重新、并且稳稳地,甩上了自己那宽阔的、坚如山岩的后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