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了。
从那个由错误代码构成的，冰冷、虚假、充满了背叛与恶意的认知地狱里，回来了。
也就在刘耀文彻底恢复意识的这一刻，不远处的马嘉祺，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像一尊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雕像，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仿佛一场无声的交接，一个灵魂的苏醒，以另一个灵魂的沉寂为代价。
他左臂上的【潘多拉】臂环，在闪过最后一道微弱的红色指示灯光后，彻底黯淡了下去，变成了一块冰冷的、毫无反应的死物。
他履行了自己的诺言。
然后，就像一节被耗尽了所有电量的电池，彻底“关机”了。
贺峻霖几乎是立刻就从地上弹了起来，用尽最后的力气冲了过去。
丁程鑫和宋亚轩也第一时间围了上来。
他迅速地跪在马嘉祺身边，手指探向他的颈动脉，同时掀开他的眼皮检查瞳孔。
呼吸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
心跳极慢，像是冬眠的生物。
但……还活着。
他只是陷入了极深度的昏迷，像是大脑为了进行最底层的自我保护，而强行切断了所有与外部世界的连接。
丁程鑫默默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马嘉祺身上，试图留住那最后一丝微弱的体温。
贺峻霖的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看着这张因为彻底脱力而毫无防备的睡脸，心中的戒备、愤怒、猜疑，和刚刚那场豪赌胜利后的巨大庆幸，以及一种他自己都极不情愿承认的、油然而生的敬佩……
所有这些激烈的情感交织成了一片无法言说的混沌。
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是希望这个人醒来，还是永远不要醒来。
这个男人，用一种最疯狂、最不计后果、甚至可以说是最愚蠢的方式，向他们所有人证明了他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贺峻霖“系统要我们相互猜疑，我们就必须更加信任。”
他没有放弃刘耀文。
他甚至，没有放弃这个在不久前刚刚分裂、彼此充满敌意的团队。
严浩翔扶着身体还有些虚弱的刘耀文，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慢慢地走了过来。
刘耀文的目光死死地锁在马嘉祺苍白的脸上，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掐进了严浩翔的手臂，却浑然不觉。
整个队伍，在经历了决裂、内斗与猜疑之后，第一次，重新聚集在了一起。
他们围绕着那个用近乎自毁的方式换来这一切的、正昏迷不醒的领袖。
街道上依旧是一片死寂。
头顶那片永不改变的紫红色天空下，那座巨大的水晶钟楼，像一只沉默的、洞悉一切的巨眼，散发着不祥而诡异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像是某种危险植物在暗夜中悄然绽放。
危机并未解除。
这座城市本身，就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但那道曾经横亘在他们每一个人之间的，那堵由猜忌和不信任筑成的无形高墙，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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