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是。"他低下头，"我本想等你慢慢适应了再告诉你真相，等你...等你能接受我这个不整的丈夫。但我没想到，你心里一直有别人。"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曾经我以为的温柔体贴，原来都是源于愧疚；那些小心翼翼的距离，是因为知道我并非自愿。

"那你为何不来我房中？既然已经用这种手段娶了我，为何又装作君子？"我忍不住问道。

周书安抬起头，雨水从他的眉梢滴落："因为我想等你心甘情愿。我知道自己做错了，用那种手段逼你嫁给我，但我不想再错下去。我宁愿等，等到你有一天能看到我，而不只是我这条残腿。"

他的话让我心中一震。这几个月来，他对我的温柔相待，对嘲讽的忍让，夜里坚持不懈地练习走路...这些都不是装出来的。他确实用了不光彩的手段让我嫁给他，但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弥补。

"云儿，如果你想走，我不会拦你。"周书安声音低沉，"那张借据你拿去，烧了它，从此你我两清。你去寻你的幸福吧。"

说，他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递给我："这是我这些年攒下的钱，不多，但足够你开始新的生活。"

我愣住了，看着他雨中单薄的身影，看着他手中的银票，心中忽然一片清明。

"你就这么想让我走？"我问道。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想让你幸福。"

"若我说，我的幸福就在周家呢？"

周书安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你...你说什么？"

我走上前，伸手扶住他的手臂："你用了不光彩的手段让我嫁给你，这我不会忘记。但这几个月来，你的真心我也看在眼里。刘秀才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花言巧语，唯有你，是真心对我好。"

周书安的眼中涌现出希望的光芒，但很快又熄灭了："你是因为愧疚才这么说的吗？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不是怜悯。"我摇摇头，"我只是终于看清楚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情谊，什么才是真正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雨仍在下，但我不再觉得冷。周书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似乎想触碰我的脸，却又不敢，最终只是轻轻拉住了我的衣袖。

"云儿，给我个机会好吗？让我用余生来弥补我的过错。"

我点点头，反手握住他的手："我们一起回家吧。"

那一刻，雨似乎小了一些，周书安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眼中泛着光亮。

回到家中，婆母已经急得团团转。看到我们浑身湿透地回来，连忙让我们换了干衣服，煮了姜汤。刘秀才已经离开，只留下那张借据放在桌上。

周书安拿起借据，看了一眼，然后径直走到烛火前，将它点燃。纸张在火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为灰烬。

"从今以后，我们重新开始。"他看着我，眼中满是真诚，"不再有秘密，不再有借据，只有你情我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