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把烟灰缸里的烟蒂捻灭，抬起头的时候，桌子对面的顾哥正看着我，眼神里有疑惑，有失望，也有某种难以捉摸的探究。我不知道他具体在想什么，但气氛瞬间变得沉重起来。不仅顾哥沉默了，坐在一旁的猴子也愣住了，他平时最能活跃气氛，此刻却像被人点了穴一样。
“顾哥，我……”我斟酌着词句，想解释，又觉得无从说起。
顾哥没说话，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动作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知道，他对我这次自作主张的举动非常不满。
“呼啦”一声，猴子站了起来，他指着我，脸涨得通红：“老陈，你疯了是不是？这么大的事，你竟然……”
我看着他，心里泛起一丝苦涩。猴子是我们乐队的吉他手，也是我多年的兄弟，我们一起扛过最穷的日子，一起为了那点微薄的演出费挤过公交，一起在地下室里排练到深夜。他了解我，也最担心我。
“我没事。”我语气平静地说。
“没事？没事你能干出这种事来？！”猴子激动地喊道，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给乐队带来多大的麻烦？！”
我知道，我都知道。正因为知道，我才选择自己来承担。
“我……”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堵了一团棉花。
就在这时，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摸向桌沿，那里放着我的那把老旧吉他，琴头因为磕碰已经有了几道裂纹。我握住琴颈，像是握住了某种支撑。
顾哥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响声，却像一声惊雷炸在我耳边。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而缓慢：“老陈，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乐队也是我辛辛苦苦组建的。我一直信任你，也一直器重你。但是这次，你让我很失望。”
他的话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在我的心上。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顾哥，我错了。”我只能这样说。
“你知道错在哪儿吗？”顾哥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我咬了咬牙，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我不该瞒着您，不该自作主张。”
顾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只是其一。”
“那还有什么？”我追问道。
顾哥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你没有相信你的兄弟，没有相信这个乐队。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扛下所有吗？”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震。是啊，我总以为自己能行，总以为自己能解决所有问题，却忽略了身边这些一直在支持我的兄弟。
“对不起，顾哥。”我再次道歉，这次更加诚恳。
猴子在旁边急得团团转，他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房间里陷入了死寂，只有窗外隐隐传来城市的喧嚣声。我感觉时间过得异常缓慢，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一样。
顾哥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许久，久到我几乎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
终于，他叹了口气，身体往后靠了靠：“老陈啊，你太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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