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干了大半辈子检察官，我见过的案件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但真正让我夜不能寐、心神不宁的，只有那一件。

那是一个关于母亲、儿女和恨的故事。

一个农村妇女，因为一场家宅火灾导致丈夫死亡，被指控故意杀人。这本是再普通不过的刑事案件，直到她家中被发现了两具遗体——一男一女，一个被缝合在另一个体内。

接到电话时，我正在整理另一个案件的资料。

"徐检，您最好亲自来一趟。"刑警队长郑林的声音透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颤抖，"村干部报警说，在犯罪嫌疑人周秀梅娘家的地窖里，发现了不明身份的人体遗骸。"

我放下卷宗，问道："是什么情况？"

"说不清楚，您来了就知道了。"他的语气异常凝重。

初夏的黄石镇，空气中已经有了燥热的征兆。我站在那栋土砖瓦房前，周围拉起了警戒线。邻居们在远处指指点点，眼神中是掩不住的惊恐与好奇。

郑林把我领到了地窖入口，递给我一个口罩："做好心理准备。"

地窖不大，约莫十几平方米，一股潮湿和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地窖正中间，一个土坑被挖开，露出了一个灰色的水泥块。

"是水泥棺材。"郑林说道，"村干部来收房产证，看见地上有松动的痕迹，就叫人挖开了。"

水泥块已经被技术人员小心破开，里面躺着一具裹在防水布中的人形物体。法医孙志战正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剥离覆盖物。

"尸体腐败得相当严重了，初步判断至少有五年以上。"孙志战头也不抬地说，"但有个情况很特殊。"

他全展开防水布，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是一具成年女性的尸体，腹部被粗糙地剖开后又缝合起来，缝合的针脚大而丑陋，像是某种恐怖仪式的产物。

"最离奇的是这个。"孙志战指着尸体的腹部，"里面还有一具尸体。"

X光片显示，在女尸的腹腔内，蜷缩着另一具较小的人形骨架，初步判断是成年男性。

"这是什么邪教祭祀吗？"我强忍着胃里的翻腾问道。

"不清楚。"孙志战摇头，"我干法医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郑林接过话题："嫌疑人周秀梅已经被逮捕了，因为涉嫌纵火杀死丈夫张国强。但她矢口否认与这两具尸体有关系。"

当天晚上，我亲自提审了周秀梅。这个五十多岁的农村妇女，脸上的皱纹像是被刀刻出来的，眼神空洞而麻木。

"周秀梅，你娘家地窖里的尸体是怎么回事？"我开门见山地问。

她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声音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不是我放的。"

"那是谁？"

"鬼。"她说得轻描淡写，"老鼠会打洞，鬼也会搬家。"

我皱了皱眉："请你认真配合调查。"

"我说了，不是我。"她垂下眼帘，"可能是我娘干的。"

"你母亲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