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梅的眼睛像是两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但当我提到邓翠花的父母至今还在等待女儿归来时，她的嘴角开始颤抖。
"你知道邓叔叔得知女儿死讯后，当场就瘫痪了吗？"我放慢语速，"你的儿子也许做错了事，但邓翠花是无辜的。你有什么权利决定她的生死？"
周秀梅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节发白。
"那天，他们说要私奔。"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求强子不要走，他不听。那个狐狸精站在一边笑，说什么爱情比亲情重要。"
"我气糊涂了，抓起菜刀就追。他们跑回家拿东西，我赶到时，看见他们在卧室里..." 她的声音哽住了，"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和我儿子在我家的床上..."
"我失手了。"她的眼神空洞，"菜刀砍下去的时候，我不是想杀他们。我只是太气了。"
"她先死的，脖子上一刀。强子跪下来求我，说都是他的错，不关翠花的事。但已经晚了。"
"他抱着那个女人哭，骂我是疯子，说要报警。我就...我就..."周秀梅的手比划了一个勒脖子的动作。
"我第一个电话打给了他爸。张国强回来后，看见这一切，竟然也要去报警。我求他帮我处理，他不肯。我们争执了很久，最后他说给我两天时间处理尸体，然后一定要去自首。"
"那天晚上，我们一起把尸体运到了我娘家的地窖。我想起我娘生前说过，人死后灵魂会四处游荡，只有把它锁住才能安息。"周秀梅的声音变得飘忽，"我就按照我娘教我的方法，用红线把他们缝在一起，埋在地底下。"
"强子生前最爱那个女人，死了也该在一起。"她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我是为了他好。"
"张国强后来怎么了？"我问。
"他喝了酒，说天亮就去自首。我想了一夜，觉得不能让他去。"周秀梅平静地说，"我在他睡着后，锁上了门，点燃了煤气罐。"
案件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
法医的最终鉴定报告显示，张强颈部有明显的勒痕，死因是机械性窒息；邓翠花的颈部有深度砍伤，伤及颈动脉，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两人死亡时间相近，在六年零三个月前。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是，尸检发现邓翠花的子宫内有一个约七周大的胚胎。
她在死亡时已经怀孕。
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将永远被埋葬在这个残忍的家庭悲剧中。
周秀梅最终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在法庭上，她平静得像一块石头，只在看见张莉的时候微微颤抖了一下。
张莉在庭审结束后来找我，眼睛红肿："徐检，我恨我妈，可我又忍不住可怜她。"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她的确可怜，但她的可怜不能成为伤害他人的理由。"
"我一直以为我哥是抛弃了我们。"张莉哽咽着说，"如果我早点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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