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里,风还带着点硬茬儿,刮在脸上像细小的刀子。我裹紧了身上的旧棉袄,站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等要去县城赶集的表嫂。她男人在县城开了个小杂货铺,日子过得比我们家宽裕些,时不时能捎带我进城卖些自家种的菜。
今天我背着一筐子刚从地里挖出来的冬笋,鲜嫩得很,希望能卖个好价钱,给女儿盼盼买盒她念叨了许久的糖果。
等车的时候,旁边一个年轻人,穿着件簇新的冲锋衣,正对着手机说话,声音压得很低,但时不时传来的几句,让我心头一跳。
“……嗯,放心,我在村口……她还没来……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听着不像是跟家里人说话,更像是……某种接头暗号?我没敢多想,只是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步子。这年头,人心隔肚皮,还是少招惹是非的好。
表嫂的电动三轮车突突突地开过来,她冲我招了招手,“玉兰,快上来,晚了集市该散了。”
我应了一声,赶紧把冬笋筐子搬上车,自己也跟着坐上去。三轮车启动,卷起一阵尘土,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年轻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路上,表嫂一边开车一边跟我聊天,“玉兰,你那口子呢?咋没陪你来赶集?”
我勉强笑了笑,“他……他腰病犯了,起不来。”
表嫂叹了口气,“唉,你也是命苦,嫁了这么个病秧子。”
命苦吗?我不知道。跟周建国结婚十年,他身体一直不好,干不了重活,家里的担子几乎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农忙的时候,我得像男人一样下地,收割、播种,回来还得照顾他和盼盼。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别说买新衣裳,就连盼盼想吃点好的,我都要犹豫半天。
我跟周建国是家里介绍认识的。那时候我刚从厂里辞职回家,觉得城里的生活太快,我跟不上节奏。周建国家里条件还行,在村里算得上是户像样的,而且他看着老实本分,我妈觉得他是个靠得住的人。
媒人说,周建国虽然身体弱,但会疼人。我信了。
刚结婚那阵子,周建国确实对我不错,嘘寒问暖的。可时间长了,他身体的毛病越来越多,脾气也越来越差。一点小事就能让他发火,有时候甚至动手。
有一次,我炒菜时不小心把盐放多了,他一筷子就把盘子掀了,菜洒了一地。他指着我的鼻子骂,“你眼睛瞎了吗?连个菜都炒不好!娶你回来是享福的,不是让你来添堵的!”
我蹲在地上默默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眼泪一滴滴地掉下来。
我妈劝我,“忍忍吧,日子总会好起来的。他身体不好,心里烦躁,你多担待点。”
担待?我已经担了十年了。
这次赶集,冬笋卖得不错,盼盼也如愿吃到了糖果。回家的路上,表嫂说起村里最近发生的一件事。
“你听说了吗?村西头的李寡妇,跟一个外地来的跑货车的勾搭上了,被她儿子撞见了,闹得满村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