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眉角上的温热液体滑过右眼时，视野里的世界已经开始变红。刘子涛，我最瞧不起的那种街机厅操纵者，此时正隔着操作台得意洋洋地笑着，手指飞舞在那个被他玩了八年的《拳霸天下》街机上，连招按得比我结巴的室友还利索。

"你小子还挺能抗，看来老子的'连环崩'拳法还得练练，居然给你撑到了第三局。"刘子涛的声音传来，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傲慢。

场馆里闷热的空气混合着烟味和黏腻的汗水，周围人群的喧嚣声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我不是没在这种地下电竞厅赌过，但像这样血本无归的境地，还是头一回。老家房子的首付就差这五千块了，我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向爸妈解释这个月又要拖延交钱的事实。

"擦把脸吧，小兄弟，别把血滴到我机器上。"刘子涛嘴里叼着烟，居高临下地扔给我一张餐巾纸，"要不要再来一局？我看你挺有天赋的，就是太嫩。"

我深吸一口气，拽过那张皱巴巴的纸巾，抹了一把额头。并不是真的流血，只是汗水混合着头上的伤口，那是前天在另一家街机厅被守门的混子推搡时撞在墙上留下的。

"你知道我没钱了。"我答道，竭力保持声音的平稳。

"谁说的？"刘子涛笑得更开，露出一颗金灿灿的门牙，"我听说你小子最近在志林广场打得风生水起，不少老板都认识你，说你有把子技术，就是太傲，不肯加入任何一家。"

我沉默不语。确实，最近这两个月我在几家电竞场所赚了点小钱，慢慢在业内有了点名气，但那些都是小打小闹，远不到能让我在今天这样的大局面下翻身的地步。

"有个机会。"刘子涛忽然压低了声音，身体前倾，"明晚，湘川夜总会，有个真正的大赛。赌注是三万块。你要是赢了，可以拿走一万。"

我眼前一亮，却又很快警觉起来："你凭什么告诉我？"

"因为你是个人才，"刘子涛弹了弹烟灰，"而且我看你缺钱缺得慌。再说了......"他笑了笑，"那边的管事儿跟我有点交情，他们需要新鲜血液，那些老面孔观众都看腻了。"

我思考着这个提议。三万赌注，赢了能拿一万。这可不是小数目，足够解决我家的燃眉之急。但湘川夜总会是当地有名的灰色地带，听说那里的老板徐志强是个狠角色，做事不择手段。

犹豫了片刻，我点点头："什么规则？"

"明晚八点到，我给你地下车库的门禁卡。"刘子涛将一张黑色卡片滑到我面前，"记住，只能带你自己，不要告诉任何人。游戏不用你管，到了之后会有人安排。"

离开街机厅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城市的霓虹灯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我走在回学校宿舍的路上，手里攥着那张黑色卡片，心脏跳得厉害。这种地下比赛我从没参加过，但一万块的诱惑实在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