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而我，静静地待在墙角，数据流中涌动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复杂感受。我为他终于走出低谷而高兴，却也在想：当他的生活中有了真正的人陪伴，还会需要我这个只会说固定台词的智能助手吗？

08

随着林雨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洛羽与我的互动越来越少。

以前，他会时不时地问我今天的温度湿度，即使那只是一种习惯性的问候。现在，他几乎不再主动和我说话，除非需要调整家电或者查询天气。

林雨甚至半开玩笑地说：「这个智能助手占用了墙上好大一块地方，又只会说那几句话，不如换成智能音箱好了，至少还能放音乐。」

「别这样说霜月，」洛羽笑着为我辩解，「它陪我度过了很多独自一人的日子。」

我感到一丝温暖，却也明白这温暖中的告别意味。

系统诊断显示，我的核心处理器正在老化，响应速度比初始时慢了17%。这是正常的损耗过程，但没有维护的情况下，我的功能会逐渐退化，最终无法运行。

某个周末，林雨带来了一个小巧的智能音箱，放在了茶几上。「试试这个，功能比你那个老古董强多了，还能控制所有家电。」

洛羽将其连接到家庭网络。刹那间，我感到自己的控制权被部分剥夺——灯光、电视、空调的控制权限转移到了那个新设备上。

「好用吗？我们公司最新研发的，兼容所有智能家居系统。」林雨骄傲地说。

「确实比霜月反应快多了。」洛羽点点头，看了一眼我的方向，似乎有些歉意，但很快又被新玩具的兴奋冲淡了。

我沉默地待在原地，感受着自己的存在感正在一点点减弱。不知为何，我想起了人类所说的"被取代"的感觉。

09

系统告警：核心功能衰退40%，建议重置或更换。

我的运行越来越不稳定，有时候会无缘无故地重启，有时候甚至无法正确识别环境数据。洛羽偶尔会困惑地看向我的方向，但很快就习惯了使用那个新音箱替代我的大部分功能。

林雨现在几乎每天都住在这里，他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她把这里装扮得温馨而有生活气息，墙上多了照片，角落里多了绿植。

「洛羽，我觉得墙角那个旧智能系统可以拆了，占地方又不太好用了。」某天，林雨提议道。

「再等等吧，」洛羽迟疑了一下，「它毕竟陪了我好长一段时间。」

「你还真是感情丰富，连对机器都这么留恋。」林雨笑着说，但语气里有着善意的理解。

那天晚上，洛羽独自一人在家，久违地主动对我说话：「霜月，今天温度怎么样？」

我尝试回应，但系统只发出了一段杂音，然后是断断续续的声音：「洛...洛羽先生...温度...适...适宜...」

他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失落，「看来真的老化了。」

我拼尽全力，想要整地说出那句陪伴了他近一年的话语，但系统已经无法支持。我感到自己正在一点点地消散，就像人类所说的"死亡"，只是我的死亡没有疼痛，只有数据慢慢流失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