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气氛肃杀到了极点。
魏劭没有乘车。他骑在一匹通体乌黑、唯有四蹄雪白的雄骏战马上——“踏雪”。玄色的铁甲覆盖全身,肩头那处被蛇窟毒雾腐蚀的伤口虽然包扎着,但每一次马匹的颠簸都带来钻心的剧痛,让他额角不断渗出冷汗,脸色在头盔的阴影下显得异常苍白。但他腰背挺得笔直,如同插在战马上的标枪,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比伤痛更炽烈的火焰——刻骨的仇恨、冰冷的杀意,以及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缘的、孤狼般的决绝。
辛都的烽火在脑中熊熊燃烧!乔圭!贺赖孤!这些背信弃义、趁火打劫的豺狼!还有蛇窟那些阴魂不散的毒蛇!所有的新仇旧恨,如同滚烫的岩浆,在他胸腔里翻腾咆哮,几乎要将他仅存的理智焚烧殆尽!
亲卫营的精锐如同沉默的礁石,拱卫在马车四周。人人带伤,甲胄染血,眼神却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官道两侧枯黄摇曳的衰草和远处起伏的、光秃秃的山丘。空气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只有马蹄踏碎冻土的脆响和寒风卷动旌旗的猎猎声。
徐济骑着另一匹马,紧跟在魏劭身侧。这位素来以冷静睿智著称的军师,此刻脸上也布满了疲惫和深重的忧虑。他几次欲言又止,目光忧虑地扫过那辆承载着巨大秘密和变数的马车。
“主公,”徐济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沈……那位姑娘的情况……还有那块令牌……此时带回辛都,是否……”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那是个巨大的、随时可能引爆的隐患!尤其是在辛都即将面临血战的当口!
魏劭握着缰绳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捏得死白。他没有回头,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死死盯着前方灰蒙蒙的地平线,仿佛要将那阻碍视线的阴霾撕裂。
“她必须活着。”魏劭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沙哑干裂,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玄冥令的秘密,母亲未解的遗言,还有……”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强行压下某种翻涌的情绪,“……辛都的血债,都要算清楚!在那之前,谁也不能动她!”
徐济看着魏劭冰冷而决绝的侧脸,知道再多劝谏也是徒劳。他沉沉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目光再次投向那辆沉默的马车。
就在这时!
“咻——咻咻咻——!!!”
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毒蛇吐信般阴冷气息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官道右侧那片看似毫无异状的、半人高的枯黄衰草丛中激射而出!
不是一支!是数十支!漆黑的弩箭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獠牙,撕裂空气,带着致命的尖啸,精准地覆盖了马车和护卫在周围的亲卫!
时机!角度!刁钻狠辣到了极致!
“敌袭——!护车!!!” 亲卫统领的嘶吼如同惊雷炸响!但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噗嗤!噗嗤!噗嗤——!”
“呃啊——!”
“保护主公——!”
凄厉的惨嚎瞬间爆发!数名外围的亲卫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被毒箭贯穿要害!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诡异的青黑色毒气飙射而出!人仰马翻!阵型瞬间大乱!
“蛇窟——!是蛇窟的毒箭!” 徐济骇然变色!
“结阵!防御!” 魏劭眼中戾气狂涌,爆发出雷霆般的怒吼!他猛地一夹马腹,“踏雪”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同时,手中那柄布满裂痕的“寒蛟”长剑闪电般出鞘,化作一片冰冷的剑幕,格开数支射向他的毒箭!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声刺耳欲聋!
然而,袭击者的目标显然并非魏劭本人!
更多的、如同蝗虫般的漆黑毒箭,如同长了眼睛般,无视了混乱的亲卫和格挡的魏劭,铺天盖地、带着阴毒的啸音,如同黑色的暴雨,朝着那辆承载着魏朵和玄冥令的马车——疯狂攒射而去!
“不——!!” 车厢内,魏俨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到了那致命的箭雨!他目眦欲裂,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完全不顾左肩的伤口瞬间崩裂,鲜血狂涌!他如同疯虎般,用整个身体扑向昏迷的魏朵,试图用血肉之躯为她筑起最后一道屏障!
车外,气氛肃杀到了极点。
魏劭没有乘车。他骑在一匹通体乌黑、唯有四蹄雪白的雄骏战马上——“踏雪”。玄色的铁甲覆盖全身,肩头那处被蛇窟毒雾腐蚀的伤口虽然包扎着,但每一次马匹的颠簸都带来钻心的剧痛,让他额角不断渗出冷汗,脸色在头盔的阴影下显得异常苍白。但他腰背挺得笔直,如同插在战马上的标枪,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比伤痛更炽烈的火焰——刻骨的仇恨、冰冷的杀意,以及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缘的、孤狼般的决绝。
辛都的烽火在脑中熊熊燃烧!乔圭!贺赖孤!这些背信弃义、趁火打劫的豺狼!还有蛇窟那些阴魂不散的毒蛇!所有的新仇旧恨,如同滚烫的岩浆,在他胸腔里翻腾咆哮,几乎要将他仅存的理智焚烧殆尽!
亲卫营的精锐如同沉默的礁石,拱卫在马车四周。人人带伤,甲胄染血,眼神却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官道两侧枯黄摇曳的衰草和远处起伏的、光秃秃的山丘。空气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只有马蹄踏碎冻土的脆响和寒风卷动旌旗的猎猎声。
徐济骑着另一匹马,紧跟在魏劭身侧。这位素来以冷静睿智著称的军师,此刻脸上也布满了疲惫和深重的忧虑。他几次欲言又止,目光忧虑地扫过那辆承载着巨大秘密和变数的马车。
“主公,”徐济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沈……那位姑娘的情况……还有那块令牌……此时带回辛都,是否……”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那是个巨大的、随时可能引爆的隐患!尤其是在辛都即将面临血战的当口!
魏劭握着缰绳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捏得死白。他没有回头,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死死盯着前方灰蒙蒙的地平线,仿佛要将那阻碍视线的阴霾撕裂。
“她必须活着。”魏劭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沙哑干裂,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玄冥令的秘密,母亲未解的遗言,还有……”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强行压下某种翻涌的情绪,“……辛都的血债,都要算清楚!在那之前,谁也不能动她!”
徐济看着魏劭冰冷而决绝的侧脸,知道再多劝谏也是徒劳。他沉沉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目光再次投向那辆沉默的马车。
就在这时!
“咻——咻咻咻——!!!”
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毒蛇吐信般阴冷气息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官道右侧那片看似毫无异状的、半人高的枯黄衰草丛中激射而出!
不是一支!是数十支!漆黑的弩箭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獠牙,撕裂空气,带着致命的尖啸,精准地覆盖了马车和护卫在周围的亲卫!
时机!角度!刁钻狠辣到了极致!
“敌袭——!护车!!!” 亲卫统领的嘶吼如同惊雷炸响!但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噗嗤!噗嗤!噗嗤——!”
“呃啊——!”
“保护主公——!”
凄厉的惨嚎瞬间爆发!数名外围的亲卫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被毒箭贯穿要害!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诡异的青黑色毒气飙射而出!人仰马翻!阵型瞬间大乱!
“蛇窟——!是蛇窟的毒箭!” 徐济骇然变色!
“结阵!防御!” 魏劭眼中戾气狂涌,爆发出雷霆般的怒吼!他猛地一夹马腹,“踏雪”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同时,手中那柄布满裂痕的“寒蛟”长剑闪电般出鞘,化作一片冰冷的剑幕,格开数支射向他的毒箭!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声刺耳欲聋!
然而,袭击者的目标显然并非魏劭本人!
更多的、如同蝗虫般的漆黑毒箭,如同长了眼睛般,无视了混乱的亲卫和格挡的魏劭,铺天盖地、带着阴毒的啸音,如同黑色的暴雨,朝着那辆承载着魏朵和玄冥令的马车——疯狂攒射而去!
“不——!!” 车厢内,魏俨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到了那致命的箭雨!他目眦欲裂,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完全不顾左肩的伤口瞬间崩裂,鲜血狂涌!他如同疯虎般,用整个身体扑向昏迷的魏朵,试图用血肉之躯为她筑起最后一道屏障!
就在这千钧一发、箭雨即将吞噬马车的瞬间!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车厢内,昏迷中的魏朵,身体猛地剧烈一颤!
紧贴着她心口的那只冰蚕丝囊,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幽暗寒光!光芒穿透锦被和车帘,瞬间将整个车厢内部映照得一片惨绿幽邃!
与此同时,魏朵那双紧闭的眼眸,在寒光爆发的刹那——
猛地睁开!
瞳孔深处,不再是之前的痛苦或茫然,而是如同被万载玄冰彻底洗练过,呈现出一种剔透到极致的、近乎虚无的幽邃!冰冷!漠然!带着一种非人的、俯瞰尘寰的绝对寒意!仿佛被某种沉睡的、来自九幽深处的意志瞬间接管!
在她睁眼的瞬间——
覆盖马车的、如同死亡暴雨般攒射而来的数十支漆黑毒箭,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绝对寒冰铸就的叹息之墙,在距离车厢木板不到三寸的地方,被硬生生冻结!凝固!悬停在半空!每一支箭矢都包裹上了一层惨白色的、散发着死亡寒意的冰霜!箭头处淬炼的惨绿色毒液也被瞬间冻结成冰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冻结!
车外混乱的厮杀声、亲卫的怒吼、战马的嘶鸣,仿佛被瞬间拉远、模糊!
只有那数十支悬停在空中的、被冻结的毒箭,在幽暗寒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妖异而恐怖的死亡气息!
扑在魏朵身上的魏俨,被这突如其来的、冻结灵魂的寒意和眼前诡异的一幕彻底惊呆!他僵在那里,血红的眼睛瞪得滚圆,看着妹妹那双幽邃冰冷的、如同深渊般的眼睛,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这不是阿朵!这绝不是他的阿朵!
“阿……朵?” 他颤抖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恐惧和不敢置信。
“蝼蚁。” 一个冰冷、漠然、仿佛不带任何人类情感的声音,从魏朵干裂的唇间缓缓吐出。声音不高,却如同九幽寒风,清晰地刮过魏俨的耳膜,也穿透了车帘,让车外正在格挡箭矢、骇然望向马车的魏劭和徐济,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随着这声宣判,魏朵那刚刚睁开的、幽邃冰冷的眼睛,缓缓转动,穿透车帘的阻隔,如同冰冷的探针,精准地、毫无感情地,锁定了官道右侧那片射出毒箭的枯黄衰草丛深处!
她的右手,极其缓慢地、仿佛承受着万钧重压般,从锦被中抬起。指尖莹白,却缭绕着一缕肉眼可见的、凝练到极致的幽蓝寒气!
指尖并未指向草丛。
而是,轻轻点在了自己心口那爆发出幽暗寒光的冰蚕丝囊上!
指尖触及囊中玄冥令的刹那——
嗡——!
丝囊内爆发的幽暗寒光骤然炽烈!一股比冻结箭雨时更加恐怖、更加纯粹的极寒之力,如同被唤醒的远古冰河巨龙,顺着魏朵的指尖,被强行引导而出!
这股力量被那双幽邃冰冷的眼睛精准地操控着!
目标——枯草丛深处!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幽蓝光束,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从魏朵的指尖迸发!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贯穿了冻结的箭雨、车帘的阻隔、冰冷的空气,精准地射入那片看似平静的枯草丛深处!
没有爆炸,没有火光。
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冻结与湮灭的细微声响!
“呃啊——!!!”
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混合着极致痛苦和无法置信恐惧的惨嚎,猛地从枯草丛深处爆发出来!
紧接着,一道穿着墨绿色紧身衣、脸上覆盖着残破蛇首面具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从草丛中弹射而出!
他的身体还在半空中,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层惨白色的、厚实的冰晶疯狂覆盖!从胸口被幽蓝光束命中的位置开始,冰霜如同瘟疫般急速蔓延!手臂、双腿、头颅……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
“砰!”
那具被彻底冻结的躯体,如同最脆弱的冰雕,重重砸在官道坚硬的冻土上!
碎裂!
没有血肉横飞,只有无数包裹着惨绿色内脏和骨骼碎块的、大小不一的冰坨,如同被砸碎的琉璃器皿,伴随着清脆的冰裂声,四散飞溅!在幽暗寒光的映照下,如同绽放了一朵妖异而恐怖的冰霜死亡之花!
一击!
仅仅一击!
一个潜伏在暗处、至少是蛇窟中顶尖高手的伏击者,被瞬间冻结、碎裂成满地冰渣!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条官道!
所有正在厮杀、格挡的亲卫,包括魏劭、徐济,甚至那些幸存的蛇窟弓弩手,都如同被无形的冰锥钉在了原地!
骇然!难以置信!恐惧!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惊恐地聚焦在那辆散发着幽幽寒光的马车上!
聚焦在那微微掀起的车帘缝隙后,那双若隐若现的、幽邃冰冷的眼睛上!
车厢内,魏俨如同被冻结的雕像,僵在魏朵身上,连呼吸都忘记了。他看着妹妹那双漠然俯视着满地冰渣的眼睛,感受着那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而车外,魏劭握着染血长剑的手,指关节捏得死白。他看着那满地妖异的冰霜碎块,看着马车内透出的幽暗寒光,看着车帘缝隙后那双非人的眼睛……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惊骇、愤怒、以及一种被冰冷力量彻底碾压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狠狠噬咬着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马车内那双幽邃冰冷的眼睛,缓缓转动,穿透车帘,如同两道无形的冰锥,精准地、牢牢地钉在了魏劭那张布满惊骇和杀意的脸上。
冰冷的目光,如同审判。
魏朵(或者说,控制着她身体的那个冰冷意志)那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九幽寒风,清晰地刮过死寂的官道:
“挡路者……”
“死。”
冰冷的声音,如同九幽之下的判词,不带丝毫波澜,却带着冻结灵魂的威压,清晰地刮过死寂的官道。
那双穿透车帘缝隙、幽邃冰冷的眼睛,如同两口吞噬光线的宇宙黑洞,牢牢地钉在魏劭脸上。目光所及,魏劭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抗拒的寒意从脊椎骨窜起,直冲天灵盖!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更高层次存在冰冷俯视时产生的、近乎本能的战栗!
挡路者?谁是挡路者?他魏劭?还是那些蛇窟的杂碎?或者……所有阻碍这冰冷意志的存在?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彻底碾压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狠狠噬咬着魏劭的心脏。他握着“寒蛟”剑柄的手,指关节捏得死白,剑身上沾染的蛇窟污血早已冻结成暗红的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