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隐世药王

黎明前的山谷寂静得可怕。苏芷扶着萧烬跌跌撞撞地前行，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墨守心给的地图指引他们穿过一片密林，向着山谷深处进发。

"还有...多远？"萧烬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他的体温又升高了，额头烫得吓人。

苏芷展开已经被血和汗水浸湿的地图："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地图上标着一处瀑布..."

仿佛回应她的话，远处传来隐约的水声。两人循声而去，很快，一道如银练般的瀑布出现在晨光中。瀑布不高，但水势湍急，在下方冲出一个深潭。

"就是这里。"苏芷对照地图，"但安全屋在哪？"

萧烬突然挣脱她的搀扶，踉跄着走向瀑布右侧的岩壁。他的手指在长满青苔的岩石上摸索，突然停在一块看似普通的凸起上。

"这里..."他用力一按。

岩石竟然向内凹陷，随即传来机关运转的咔咔声。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瀑布的水帘突然分开，露出一条可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进来..."萧烬虚弱地招手。

苏芷惊讶地看着这个隐藏的入口。水帘后的通道干燥整洁，墙壁上嵌着发光的萤石，显然经常有人维护。她刚扶着萧烬进入，身后的水帘就重新合拢，将入口完美隐藏。

通道尽头是一扇雕刻着青龙图案的木门。萧烬在门前跪下，不顾苏芷的阻拦，用额头轻叩门板三下，停顿，再叩两下。

"青龙出海，药济天下。"他嘶哑地说出口令。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个身穿灰衣的老妇人举着油灯站在门口，灯光照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映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

"烬小子？"老妇人眯起眼睛，随即看到苏芷，手中的油灯猛地一颤，"这位是..."

"苏家小姐。"萧烬说完就昏了过去。

老妇人倒吸一口凉气，立刻侧身让路："快进来！"

苏芷拖着萧烬进入门内，眼前的景象让她愣在原地——这是一个隐藏在瀑布后的宽敞洞窟，被改造成设施齐全的药庐。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青铜药鼎，四周摆满了药柜和工具。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入口处的一尊残缺青龙雕像，龙首部分已经损毁，但龙身上的鳞片纹路与她玉佩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放在这里。"老妇人引她到一旁的矮榻上，随即熟练地检查萧烬的伤势，"幽冥蛊又发作了？这傻孩子，明明知道不能过度使用内力..."

"您是谁？"苏芷警惕地问。

老妇人头也不抬："青龙阁药堂执事，柳青娘。你可以叫我柳婆婆。"她麻利地解开萧烬的衣襟，露出锁骨处的龙首烙印，"果然，青龙眼被取出来了。"

苏芷想起萧烬从自己皮肉中挖出的那块青色晶石："那是...什么？"

"身份的证明。"柳婆婆从药柜取出一包银针，"阁主亲卫才有资格被种下青龙眼。"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苏芷一眼，"看来墨守心那老东西终于找到你了。"

听到师父的名字，苏芷心头一酸："他...为了掩护我们..."

柳婆婆的手顿了顿，随即继续施针："早告诉他别逞强。那身毒伤能撑十年已经是奇迹。"她的语气平静，但苏芷看到有泪光在她眼中闪动。

在柳婆婆为萧烬疗伤时，苏芷环顾四周。药庐虽然简朴，但处处透着不凡。药柜上的标签都是用金粉书写，有些药材她连名字都没听过。墙上挂着几幅画像，其中一幅吸引了她的注意——画中是一位威严的中年男子，身着青袍，胸前佩戴着一枚与她玉佩纹路相同的挂坠。

"那是阁主。"柳婆婆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你祖父。"

苏芷如遭雷击："什么？"

柳婆婆没有解释，而是拉着她来到药庐后间。这里像是一个小型卧室，角落里放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箱子。柳婆婆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打开箱子，取出一件小小的红色肚兜。

"认得这个吗？"

苏芷摇头，但当柳婆婆又拿出一块刻着"药王"二字的金锁时，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记忆深处，有个温柔的声音在说："阿芷，这是药王锁，戴上它，百毒不侵..."

"这是我...小时候的？"

柳婆婆点头，又从箱底取出一卷画像。展开后，上面是一位美丽的少妇抱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女孩。少妇的腰间佩戴着半块青龙玉佩。

"这是你母亲苏夫人，和你。"柳婆婆轻抚画像，"那年你四岁生辰，阁主亲自画的。"

苏芷的手指不自觉地触碰画像。画中的小女孩笑得天真烂漫，完全不知即将降临的厄运。她胸口发紧，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心底翻涌。

"所以我是..."

"苏家嫡系，药王血脉唯一的继承人。"柳婆婆的声音突然变得庄重，"十年前那夜，阁主用秘术将《青龙药典》的核心内容封入你血脉中。只有当你成年后遇到特定药引，封印才会逐步解开。"

苏芷猛地想起什么，从药篓中取出那株已经残缺的血灵芝："是这个吗？"

柳婆婆看到血灵芝，眼睛一亮："果然！阁主当年在断魂崖秘密培育的药引！"她小心翼翼地接过血灵芝，"这是用苏家血脉培育的特殊药材，专门用于激活你体内的封印。"

她迅速取来一碗清水，将一小块血灵芝碾碎调入。药液立刻变成淡红色，散发出奇特的香气。

"喝下去。"柳婆婆将碗递给苏芷，"剩下的留给烬小子。"

苏芷犹豫片刻，一饮而尽。药液入喉，起初如甘露般清甜，随即变成烈火般灼热。她感到一股热流从胃部扩散至全身，最后汇聚在胸口。衣服下的皮肤开始发烫，龙纹烙印越来越明显，最终完全显现——一条栩栩如生的青龙盘踞在她心口，龙首正对咽喉，龙尾缠绕腰际。

"药王印..."柳婆婆激动地跪下，"老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苏芷还来不及反应，突然一阵剧痛袭来。无数陌生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药方、功法、秘术...《青龙药典》的内容正一点点苏醒。她痛苦地抱住头，直到一只手轻轻按在她背上，温和的内力帮助她疏导混乱的信息流。

萧烬不知何时已经醒来，虽然脸色仍然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清明。他的手掌温暖而稳定，让苏芷的痛苦逐渐减轻。

"第一次觉醒是最难的。"他轻声说，"试着集中注意力在呼吸上。"

在萧烬的引导下，苏芷慢慢平静下来。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世界似乎不一样了——她能看清空气中漂浮的微尘，能分辨药庐中数十种药材的气味，甚至能听到萧烬胸腔中不均匀的心跳。

"这是..."

"药王血脉的初步觉醒。"柳婆婆解释道，"随着时间推移，你会掌握更多能力。"

苏芷转向萧烬："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萧烬的眼神复杂："知道，也不知道。"他艰难地坐直身体，"阁主只告诉我必须保护苏家小姐，但没说是他的孙女。直到那夜大火，我才知道要保护的是你。"

"那夜..."苏芷想起记忆中的蓝衣少年，"是你带我逃出来的？"

萧烬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阁主给我的命令是带你从密道离开。但我...犯了个错误。"他握紧拳头，"我以为引开玄鹰卫能争取更多时间，却不知他们早就发现了密道..."

柳婆婆叹息："不是你的错，烬小子。阁主早有预感，提前做了安排。"

"什么安排？"苏芷追问。

"将《青龙药典》一分为二。"柳婆婆说，"显卷交给墨守心带走，隐卷则封入你血脉。宇文晟得到的只是些皮毛。"

苏芷突然想起紫袍人："那个宇文晟...到底是谁？"

柳婆婆和萧烬交换了一个眼神。

"当朝太师，表面上是皇帝最信任的谋臣。"柳婆婆的声音变得冰冷，"实际上是邪教'幽冥宗'的宗主。当年灭我青龙阁，就是为了《青龙药典》中记载的长生药配方。"

"长生药？"

"确切地说，是夺舍秘术。"萧烬接过话，"宇文晟已经活了一百二十多岁，每次濒临死亡就寻找合适的躯体进行夺舍。但这种方法有缺陷，他需要《青龙药典》中的'涅槃丹'来完善秘术。"

苏芷想起紫袍人看她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所以他需要我..."

"不仅是药典。"柳婆婆严肃地说，"阁主留下的手札中提到，药王血脉本身是炼制涅槃丹的关键材料。"

这话让药庐陷入沉默。苏芷不自觉地摸向胸前的龙纹，突然意识到自己从出生起就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

"师父...墨老提到要找到'沉睡的青龙'。"苏芷打破沉默，"那是什么？"

柳婆婆皱眉："阁主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但..."她犹豫了一下，"药庐地下有个密室，只有药王血脉能打开。也许答案在那里。"

她领着苏芷来到青龙雕像前。雕像基座上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形状与苏芷的玉佩完全吻合。

"试试看。"

苏芷取下玉佩放入凹槽。严丝合缝。一阵机关运转的声音后，雕像缓缓移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我下去看看。"苏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