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契

铜盒灰烬在青砖地面无风自动，沈清澜后腰的烙印突然像烙铁般发红。萧景翊的龙纹剑还插在两人之间的血线里，剑穗上沾着的翡翠粉末簌簌掉落，在砖缝间拼出残缺的北境文字。

"别动。"萧景翊突然抓住他试图遮挡后腰的手腕。皇帝指尖沾着两人混合的血，在契约纹路上重重一抹，那些金线竟像活物般扭动着重组，"这是北境王庭的奴隶契约？"

沈清澜的喉结动了动。锁骨下的星图纹路正与灰烬组成的图案产生共鸣，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针在游走。他猛地抽回手，袖箭机括弹开的声响惊飞了梁上栖息的夜枭。

"陛下现在才想起来验货？"翡翠碎片割破掌心，血珠滚进铜盒残骸时发出沸水般的声响。沈清澜故意让袖箭银丝缠上萧景翊的玉带钩，"三年前北境使团来访那晚，陛下在麟德殿设宴时——"

龙纹剑突然调转方向。剑尖挑开他松垮的衣领，寒光映出心口正在移动的金色纹路。萧景翊的瞳孔微微收缩："沈太傅用星图掩盖了真正的契约。"剑锋贴着皮肤游走，在纹路交汇处轻轻一压，"你姐姐脚镣上的编号，是不是叁拾柒？"

灰烬轰然腾空。沈清澜眼前闪过冰墙上蜷缩的身影，姐姐手腕的铁链在月光下泛着蓝光。他踉跄后退时撞翻烛台，融化的蜡油在地面凝成与烙印完全一致的火焰形。

"您果然参与过..."尾音戛然而止。契约纹路突然收紧，强迫他念出北境祷词。喉结处的皮肤开始泛出金色，渐渐浮现出与姐姐镣铐相同的符文。最末一笔成形时，偏殿所有烛火同时变成幽蓝色。

萧景翊的龙袍广袖扫过案几。茶盏坠地的脆响中，皇帝突然用剑割破自己掌心，将涌出的鲜血按在沈清澜喉结的刺青上："看清楚！"血珠顺着符文凹槽流动，竟在皮肤表面重组为先帝朱批的笔迹，"当年麟德殿的契约书，盖的是伪造玉玺。"

铜盒残骸里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沈清澜低头看见灰烬组成的地图正在渗血，北境文字逐渐被沈家密文取代。他下意识按住心口，星图纹路突然暴起金光，在殿顶投射出父亲临终前用血画的阵法。

"虎符左半在祭坛..."萧景翊的声音混着龙涎香迫近。皇帝沾血的手指划过他锁骨，在星图缺失处重重一按，"你父亲用这个换了你们姐弟的命。"

剧痛中浮现的记忆碎片里，北境大祭司的骨杖正抵在姐姐眉心。沈清澜突然抓住龙纹剑刃，任由锋口割破手掌："那陛下现在要什么？"混合的血顺着剑身血槽流下，在吞口处凝成珠状，"总不会是半夜找臣妾谈心。"

剑穗上的翡翠坠子突然炸裂。萧景翊手用剑鞘接住飞溅的碎片，金属碰撞声里，鞘身暗格弹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皇帝抖开时，沈清澜看见上面用银朱画着的，正是自己后腰烙印的放大图样。

"朕要沈太傅藏在星图里的钥匙。"龙纹剑鞘突然发烫，内层的火焰纹透过皮革显现在萧景翊掌心，"你每夜梦见的冰窖，就在贵妃寝宫下面。"

偏殿角落的铜镜突然映出双重人影。沈清澜在镜中看见自己后腰的烙印正在剥落，露出底下更古老的金色图腾。皮肤撕裂的疼痛让他跪倒在地，指尖却不由自主在地面勾画起完整的星图。

"继续。"萧景翊将龙纹剑横在他颤抖的指节上方，剑身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你父亲的血脉禁制，需要皇室真血才能解开。"

灰烬组成的祭坛模型突然坍塌。沈清澜咳出的血沫溅在羊皮上，银朱线条遇血后浮凸成三维立体图。他盯着贵妃寝宫的标记，突然想起昨日请安时闻到的松脂味——与北境大祭司骨杖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陛下早知贵妃..."话音未落，龙纹剑突然自动归鞘。金属摩擦声惊醒了檐下铜铃，无数铃舌同时指向北方。萧景翊的冕旒在声波中剧烈晃动，十二串玉珠碰撞出与星图纹路完全契合的节奏。

沈清澜的袖箭银丝突然绷直。第三根多绕半圈的丝线笔直刺向剑鞘暗格，在羊皮背面挑出张被血浸透的宣纸。上面姐姐的字迹已经晕染，唯独结尾处的血指印清晰如新。

"清澜，别相信..."后面的字被粗暴划破，墨迹混着血迹组成小箭头的形状，正指向他心口跳动的星图纹路。萧景翊的剑穗不知何时缠住了他渗血的手腕，翡翠粉末在两人之间组成微缩的沈府模型。

皇帝沾血的手指按在后山假山上，那里浮现出与沈清澜瞳纹相同的金色符号："你身上每道伤痕都是地图。"龙纹剑突然发出高频震颤，剑鞘内层的火焰纹路透过衣料灼烧他后腰，"现在，要不要和朕做笔新交易？"

偏殿的漏壶滴下寅时初刻的水滴。沈清澜看着血泊里晃动的月光，突然用指甲刮开结痂的契约纹路。新鲜血液涌出时，星图纹路自动延伸，在萧景翊掌心的火焰纹上补全了缺失的北境祷文。

"陛下想要钥匙..."他抓住龙纹剑鞘按在自己心口，皮肤下的金线突然暴起刺入剑身铭文，"不如先告诉臣妾，先帝遇刺那晚，您为什么会在沈府密道？"

铜盒残骸里传来骨笛的尖啸。沈清澜在声波中看见萧景翊的瞳孔骤缩，皇帝玄色龙袍的袖口突然裂开道细缝——露出内侧用银线绣着的，与姐姐脚镣编号完全相同的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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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1875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