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自在死死盯着虞赐周身翻涌的黑雾,那团黑雾如活物般扭动着,丝丝缕缕间竟与二十年后虞赐身上的恨意如出一辙。
浓烈的黑雾中,隐隐有凄厉的哀嚎声传出,每一丝黑雾的震颤,都像是无数冤魂在泣血。
原来,这看似与生俱来的滔天恨意,竟是在这般惨烈的境遇中被生生淬炼出来的。
他的眼神瞬间被复杂的情绪填满,眼底翻涌着心疼、愤怒与懊悔。
此刻的虞赐蜷缩在地上,苍白的面容与记忆中那个冷厉狠绝的身影重叠又分离。
那个被众人视为洪水猛兽,被冠以“大坏蛋”之名的虞赐,竟在鲜为人知的角落里,承受过如此非人的折磨。
那些她孤身对抗的黑暗时刻,那些在绝望中挣扎的日日夜夜,都化作了此刻他心口难以言说的钝痛。
李自在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刚燃起的心疼瞬间被寒意取代。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海中成形。
难道通过擂妖赛的妖与人,都会被带到这个记忆空间,成为被改造、被榨取价值的实验品?
他仿佛看到无数生灵在这里被剥去尊严,被抽离力量,沦为任人摆布的傀儡。
这个念头让他脊背发凉,汗毛倒竖,擂妖赛所谓的“荣耀”背后,竟藏着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没通过的人葬身无间狱,而侥幸通过的,却要经历比死亡更可怕的折磨。
他终于明白为何关于擂妖赛无间狱的线索如此难寻,原来不是没有线索,而是所有知晓真相的人,都早已深陷这无尽的黑暗,再也无法脱身。
不过话说回来,虞赐应该是第一个从这里活着走出去的人。
可看着眼前痛苦挣扎的虞赐,李自在心中一沉,这份“生还”的代价,必然无比沉重。
失去这一段记忆,或许已经是最轻的惩罚,谁知道她的灵魂深处,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伤痕。
浓稠如墨的黑雾在半空诡谲翻涌,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揉捏重塑。
渐渐地,黑雾开始剧烈震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形。
一个与虞赐容貌近乎一模一样的身影从中浮现,苍白的肌肤泛着冷冽的青灰,眉梢眼角却缠绕着化不开的戾气。
那双漆黑的瞳孔里,跳动着疯狂而暴虐的火焰,与虞赐平日里沉静内敛的气质判若两人。
李自在握紧双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太清楚这团由恨意凝成的实体意味着什么,那是虞赐所有痛苦与愤怒的具象化,每一道流转的黑气都裹挟着足以摧毁一切的恶意。
然而,这股凝聚的恨意似乎超出了某种界限,实体在维持了片刻狰狞的姿态后,开始出现不稳定的裂痕。
黑雾如同被吹散的灰烬,逐渐分解成细小的颗粒,重新化作氤氲弥漫的黑色雾霭。
随着黑雾消散,虞赐如断线的风筝般重重栽倒在地。
她的发丝凌乱地贴在冷汗涔涔的额头上,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却再无声息,彻底陷入昏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