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天前父亲塞给他的机票还攥在手心,那场持续半个月的商务谈判刚结束,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却在刷到本地新闻时突然僵住。
群众【新闻】 "城郊养蛇场深夜起火,三人送医救治"的标题下,配图是焦黑的残垣断壁,警戒线后浓烟还未散尽。
报道寥寥数语,被马赛克遮住的担架床轮廓刺痛了他的眼睛。
官场施压下,伤者信息被层层掩盖,但胸腔里翻涌的不安却如潮水般漫上来。
他想起临走前虞赐站在门口挥手的模样,马尾辫随着动作晃出活泼的弧度。
航班延误的广播响起时,郭城宇已经攥着登机牌冲向值机柜台。
落地后暴雨倾盆,出租车溅起的水花打在车窗上,模糊了街景也模糊了他的视线。
养蛇场熟悉的铁门挂着生锈的锁,池塘里漂浮着烧焦的树枝,空气中还残留着刺鼻的焦糊味。
推开池骋家虚掩的门,客厅里堆满外卖盒,窗帘将光线遮得严严实实。
池骋蜷缩在沙发阴影里,银灰色头发盖住了眼睛,面前茶几上散落着药片和威士忌酒瓶。
郭城宇"虞赐呢?"
郭城宇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池骋只是盯着手中的蛇形打火机,火苗明明灭灭,半晌才吐出三个字:
池骋"不知道。"
再去汪硕家时,只剩空荡荡的房间和墙角未拆封的出国行李。
小区保安说三天前看到汪硕拖着行李箱上车,整个人瘦得脱了相,连打招呼都没力气。
郭城宇站在暴雨里,雨水混着泪水流进嘴里,咸得发苦。
他疯狂拨打所有人的电话,得到的却是机械的关机提示音,仿佛整个世界都将那场火灾的真相,连同虞赐一起,彻底从他生命里抹去。
深夜的便利店,郭城宇盯着货架上过期的草莓牛奶,那是虞赐最爱的口味。
收银台电视里重播着火灾新闻,镜头扫过救护车尾灯的瞬间,他突然想起父亲当初催他出差时异常急切的眼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原来有些变化,早在那场大火烧起来之前,就已经悄然发生了。
——
浴室蒸腾的热气里,郭城宇握着温热的花洒,水流在虞赐苍白的脊背上蜿蜒成细密的珠链。
指尖拂过她结痂的伤痕时,他睫毛轻轻颤了颤,将沐浴露在掌心揉出绵密的泡沫,连耳后、指缝这些细微处都不曾放过。
这副专注的模样倒真像极了一位老父亲。
虞赐蜷着身子往浴缸角落缩了缩,耳垂红得像浸了樱桃汁。
蒸腾的水汽模糊了视线,却遮不住郭城宇垂眸时睫毛投下的暗影。
那双眼睛里盛满怜惜,仿佛捧着的不是虞赐,而是件一碰就碎的稀世瓷器。
氤氲的水汽在浴室里翻涌,乳白的泡沫裹着玫瑰香氛漂浮在浴缸表面。
郭城宇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垂眸避开虞赐沾着水珠的锁骨:
郭城宇“出来冲干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