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赐张了张嘴,想阻止,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太清楚了,那小小的摊位对吴所畏意味着什么。
那是他一点点攒起来的安全感,是比什么都重要的生计。
别说十头牛,就是一百头,也别想从吴所畏手里把“去收摊”这件事拉回来。
诊所里,姜小帅正围着几个病人忙得团团转,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显然指望不上。
虞赐只能站在门口,看着吴所畏抓起帆布包转身跑出诊所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慌。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迫切地希望,自己那引以为傲的第六感,不过是场自作多情的杞人忧天。
吴所畏的身影刚消失在巷口拐角,诊所的门被推开,带着一身香水味的岳悦走了进来,看到虞赐,脸上立刻堆起熟稔的笑:
岳悦“小鱼姐,今天该洗澡啦。”
浴室里的热水哗哗流着,蒸汽裹着沐浴露的清香漫开来,在瓷砖墙上凝成细密的水珠。
姜小帅毕竟是个大男人,总不好贴身照顾,郭城宇虽是未婚夫,可虞赐这阵子住在诊所,也没让他常来,所以给虞赐擦身洗澡的事,向来是岳悦接手。
起初虞赐是一万个不愿意。
浑身动弹不得时还好,后来能坐能靠了,总麻烦别人给自己搓背擦澡,光想想就觉得脸上发烫,每次都支支吾吾地说“我自己能行”,偏岳悦总笑盈盈地把她按回椅子上:
岳悦“跟我客气什么,你这伤没好利索,沾水着凉了怎么办?”
她哪里知道,岳悦其实盼着这时刻呢。
自从虞赐受伤休养,没法去公司上班,两人见面的机会少了大半。
每天下班匆匆赶来诊所,帮虞赐洗个澡,一边搓着泡沫一边说说话,成了岳悦最踏实的时刻。
至少这样,她还能确定自己和虞赐的联系没断,不像从前在公司,隔着上下级的身份,连多说几句闲话都显得刻意。
虞赐靠在塑料凳上,听着身后岳悦拧干毛巾的声音,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吴所畏出去收摊了,不然这时候撞见岳悦在给自己洗澡,以吴所畏那样子,指不定要窘迫成什么样,三个人站着都得透着股说不出的尴尬。
诊所的浴室只有淋浴,没有浴缸。
虞赐乖乖坐着,任由温热的水流过肩膀,岳悦的手指带着沐浴球的泡沫,在她背上轻轻揉搓着,力道不轻不重,倒也舒服。
岳悦“小鱼。”
岳悦忽然开口,声音被水声衬得有些闷。
虞赐“嗯?”
虞赐应了一声,望着雾气蒙蒙的玻璃发呆。
岳悦“你和吴其穹……是怎么认识的啊?”
岳悦的动作慢了些,语气听着随意,
岳悦“看你们俩凑一块儿就有说有笑的,关系好像特别好。”
虞赐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
她侧过头,避开喷头的水流,声音被水汽泡得有些软。
她简单说了说发现吴所畏时的情景,没提那些曲折,末了加了句,
虞赐“他人真不坏,就是过日子太抠了,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但心肠热,他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