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赐垂下眼,看见白枫手背上的薄茧。
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和哥哥从前手腕上的很像。
当年虞欢跟着他们出生入死,想来他们是把对哥哥的亏欠,都折在了自己身上。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白枫眼里的温度烫了一下。
他看着她的眼神太专注,不像看故人之妹,倒像……像什么,虞赐不敢深想。
最终她还是松了口,微微低头咬住勺子,温热的米粥滑进喉咙,带着点姜丝的微辣,熨得心口那点发紧的地方慢慢舒展。
一勺接一勺,白枫喂得很有耐心,偶尔碰到她的唇,会像触电似的缩回手,耳根悄悄漫上一层薄红。
虞赐“白枫,”
她咽下最后一口粥,声音有些发哑,
虞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白枫的动作猛地顿住,像是被这话戳中了什么,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竟一时语塞。
他想说“因为你是虞欢的妹妹”,想说“我该护着你”,可话到嘴边,却被心里那点异样的悸动堵了回去。
他对她的在意,好像早就超过了“哥哥”的范畴。
会在她夜里翻来覆去时,悄悄在她窗台上放一盏长明灯;
会在她随口提一句想吃城南的糖糕时,绕远路去买刚出炉的;
会在她对着虞欢的旧物发呆时,默默站在她身后,什么也不说,却像给了她一整个安稳的后盾。
这些都不是“哥哥”该有的心思。
白枫避开她的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含糊道:
白枫“或许……是合眼缘吧。”
虞赐望着他泛红的耳根,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动容,嘴角也弯起个浅淡的弧度,只是那笑意没抵达眼底。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冷光。
等这单做完,她就立刻改名换姓,离开荆州,离开这些让她心慌的温柔。
白枫的好太沉,她背不动,也不敢背。
廊下的风又起,吹得檐角的铜铃叮当作响,白枫还在低头收拾碗筷,没看见虞赐垂在袖中的手正紧紧攥着。
——
虞赐醒时窗外已笼上暮色,她撑着身子坐起,指尖在被褥上捻了捻。
伤口早已结痂,内里的气力也回笼了大半,不过是昨天夜里杀人耗损了太多元气,才会睡得这般沉。
廊下传来采荷轻手轻脚的脚步声,虞赐扬声唤她进来,随手从枕边摸出张泛黄的麻纸,上面是她方才醒着时写就的药方。
虞赐“按这个抓药,送去三老爷院里。”
采荷接过药方,就着窗边的残光仔细端详。
宣纸上的字迹清隽有力,当归、白术、茯苓……都是些寻常温补药材,与前几日给三老爷调理身子的方子几乎别无二致。
她将两张方子在灯下叠在一起比对,连剂量都分毫不差,不由得纳闷:
采荷“这和之前的方子看着一般无二啊?”
虞赐正用银簪挑着灯芯,火苗“啪”地跳了一下,映得她眼底闪过丝冷光。
虞赐“看着是差不多。”
她慢悠悠地转着银簪,尾尖在纸上那味“甘草”旁点了点,
虞赐“但我在这味药里,混了点煅礞石的粉末。”
采荷脸色微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