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眼睛从不会说谎。
虞赐“你想包庇一个杀人犯?”
虞赐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嘲,尾音微微发颤。
杀人犯啊,这样肮脏的存在,本就不该被任何人庇护。
她早该明白的,他们从一开始就站在对立面,他是光风霁月的正道人物,而她……不过是个被黑暗缠身的异类。
可白枫却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依旧落在她脸上,语气不大,却异常笃定:
白枫“他们做的孽,本就该死。”
白枫“这件事,你知我知,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虞赐看着他。
看着这个本该站在阳光下的人,为了她心甘情愿踏入这片污浊,将那些血腥的人命一同背负在自己肩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凄婉涌上心头,像浸了冰水的针,细细密密地扎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别开视线,喉间动了动,话锋陡然一转,带着点刻意的疏离:
虞赐“你就……不想问我什么吗?”
问她为什么会武功会杀人,问她过去究竟经历了什么,问她接近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带着不怀好意的目的。
这些,他都不想知道吗?
白枫指尖捏着青瓷碗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出浅白。
廊下的风卷着花香漫进来,拂过他垂落的眼睫,他沉默的片刻像被拉长的丝线,一端系着虞赐紧绷的脊背,一端坠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最终他还是起身,将放在桌上的粥端过来,瓷碗边缘还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
他垂眸盯着粥面泛起的细密热气,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动作轻柔地吹了吹,银勺舀起半勺米浆,递到虞赐嘴边时,勺沿几乎没碰到她的唇。
空气里飘着粳米混着姜丝的温香,却压不住虞赐肩头那点若有若无的僵硬。
白枫“不想喝?”
白枫的声音很轻,像怕惊飞什么似的。
虞赐偏过头,鬓角的碎发扫过耳廓,带着点刻意的疏离:
虞赐“不饿。”
她其实是不敢看他。
那双眼睛太亮,不掺有一丝杂质,一旦盯着对方的眼睛看,就像是一束阳光,致力于照亮黑暗中的她一般。
白枫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像落在湖面的雪。
白枫“每个人都有秘密。”
他的目光掠过她紧抿的唇,落在她耳后那道浅浅的疤痕上。
那是今天替她处理伤口时发现的,不像寻常闺阁女子会有的印记。
白枫“我给你留着存有秘密的空间,”
他往前递了递勺子,语气里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
白枫“什么时候想说了,我随时都在。”
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切进来,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将他眼底的真诚照得一览无余,没有半分作假的敷衍。
虞赐的心猛地一颤。
她忽然想起那晚从义庄抬走无头新娘之后,白枫明明眼神里满是疑虑,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那时她以为他是迟钝,此刻才惊觉,他或许什么都知道。
他和燕迟都知道。
知道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会在面对那具骇人的尸体时,眼里只有冷静而非惊惧。
可他们谁都没问,就像此刻他喂过来的粥,温热熨帖,带着不动声色的包容。
或许是念着哥哥虞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