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看着虞赐埋在臂弯里的半张脸,肤色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白皙,平日里总带着几分警惕或疏离的眉眼,此刻完全舒展开来,竟透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温顺。
怪不得她平日里总爱捧着茶杯,无论什么场合都只喝茶,原来是沾不了酒啊。
想通这一点,白枫再看虞赐时,忽然觉得她这模样竟有几分可爱。
不像旁人喝醉了要么胡言乱语,要么撒泼打滚,她倒好,安安静静地趴着就睡了,连睡颜都透着股乖巧劲儿,是连平日里熟睡时都少见的恬静柔和。
夜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几分凉意。
白枫脱下搭在臂弯的披风,轻轻盖在虞赐身上,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她的梦。
他在这里多待终究不妥,看了一眼桌上未动的食盒,又看了看睡得安稳的虞赐,最终还是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关门的刹那,他在心里轻轻默念:阿鱼,今晚做个好梦吧。
——
自从虞赐那句带着试探与忐忑的“你喜不喜欢我”问出口后,燕泽待她的态度便悄然变了调。
从前虽也算不上严苛,却总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可如今,那份疏离像是被春日暖阳融化的冰雪,渐渐消弭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虞赐越发捉摸不透的在意。
最明显的,是他总在不经意间提起要放她出去的话。
有时是在她对着铁窗发呆时,他会忽然站在牢门外,语气平淡却笃定地说“等事情了了,定让你出去看看”;有时是她随口抱怨饭菜寡淡,他听了竟也接一句“想吃什么,给你买”。
这话他说了好几次,每一次都像是一颗小石子投进虞赐的心湖,漾开圈圈疑惑。
他从前从不对她许这样的诺,为何偏偏是在她问过那句话之后?
虞赐心里犯着嘀咕,却也没敢深想。
她毕竟还是阶下囚,能换来些许善待已是意外,不敢奢求更多,只当是自己多心了。
直到那一天,燕泽竟真的推开了牢门,不是要带她去受审,也不是换个地方关押。
他身后跟着两个捧着衣物首饰的侍女,径直走到她面前,沉声道:
群众【侍女】 “换上。”
虞赐愣住了,看着那叠放在石桌上的衣裳。
是一身鲜嫩的绿,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缠枝纹,走动时该会像流水般漾动。
还有一支碧玉簪,莹润的光泽在昏暗的牢里都显得格外亮眼。
更让她意外的是,他竟没提让她易容的事。
从前哪怕是让她在牢外多待片刻,他总会想办法让她换张脸,可这次……
侍女们手脚麻利地为她梳洗打扮,褪去灰扑扑的囚服,换上那身绿裙时,虞赐低头看着自己,几乎认不出镜中人。

裙摆垂落,恰好遮住脚踝,露出的皓腕上被戴上一只同色系的玉镯,随着动作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头上的乱发被精心挽起,插上那支碧玉簪,鬓边还留了两缕碎发,衬得本就清丽的脸庞多了几分娇憨。
